林曦当时就怔住了,黑如墨汁的眼眸里染尽了绝望。他呆滞的看向方明延,那人却挽起衣袖,跟眼前人搭上了手腕……
手腕上空空如也,手表摘了。林曦送他的那只表,这两年他从未离手的那只表,摘掉了。
“林曦,别看。”江宣在一旁劝慰。
他怎么能不看啊,他得看,他得看这个爱了多年的人是怎么当着他的面,跟别人进行这场古老而庄重的仪式。
他忽然觉得右脑侧突突直跳,头疼的像要炸裂一般,剧烈的疼痛让他有恶心的感觉,林曦不想折磨自己了,离了桌,大步走了出去。
江宣追着他一起去了。
两人离席,这杯酒终究是没喝成,张泽南有些悻悻的放下了杯子,他发现方明延正一脸阴郁的看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发呆。
林曦坐在水池边上,听着从高处倾泻而下的流水在池中砸出一阵阵破碎的声响。何等壮烈,何等可悲。
他头疼的厉害,神情有些恍惚。感觉有人走到他身前,把他搂在了怀里,他嘴里喃尼着,明延。
那人把手插进他头发里,轻声的说: “林曦,我是江宣,别骗自己了。”
“对啊,我糊涂了,你不是他,你身上没有香味。”林曦不哭不闹,很平静的推开了他。
“林曦,上次跟你说他们两个的事,是我故意气你的,他们那时候什么都没有,但是你走的这一个多月,忽然就好上了……”
林曦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放不下老方,跟你说这些,是不想看你这么难过。就算老方真跟他有什么,他最多也就是个替代品……”
江宣就站在一旁,没有再说话,安静的陪着林曦,像位忠诚的骑士。
方明延和张泽南出去的时候,路过两人身旁,林曦忽然站了起来,拦住了他们,冲着张泽南璨然一笑,说:“张经理,您说要替属下给我赔罪,总不能就嘴上说说吧。”
林曦笑的很妖冶,眼里却是藏不住的悲凉。
张泽南被问的发愣,方明延上前一步,把人护在身后冷淡的说:“行了,你也把人家下属伤的很重。”
林曦还保持着那个笑,他直勾勾的望着方明延的眼睛,发现这人满眼的戒备,生怕自己吞了他的小天使。
“哦……” 林曦轻蔑的笑了笑,点点头,走向摆架,拿了个看着就很贵的花瓶,托在手里仔细打量,他看到方明延惊恐的表情,他觉得痛快,举起花瓶就朝头上砸去。
“卧槽你特么疯了!”江宣和明哲这才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去抢花瓶,可惜来不及了。
只听哗啦一声,瓷器清脆的破裂声传来,混于喧嚣的水声之中,少倾便被淹没,只留落了满地的沾了血的瓷片。
这一下,头更疼了,不仅疼,还嗡嗡的响。林曦眼前一片黑,死撑着才没有晕倒。粘稠猩红的液体滑落在唇边,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尝了一口腥,他问方明延:“够了吗?”
方明延薄唇微抿,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够了吧? 其实我刚没想做什么,只是想问他,觉得亏欠我的话,能不能把你还给我。能不能,把陪了我六年的人还给我……” 林曦觉得自己没哭,但眼泪不自觉的就往下流,混着血,染的他一脸花,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张泽南惊愕失色,他万没料到两人是这样复杂的关系。他能感觉到方明延身体的战栗,甚至能感到他的慌张。
林曦说的有气无力,头越来越晕,身子开始有些摇晃,江宣一把扶住了他,林曦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继续说:“但是现在不需要了,我死心了,彻底死心了,我祝你们幸福,方明延我……”
话没有说完,林曦腿一软,彻底倒了下去,他只觉得脚下一轻,就被人抱了起来,带他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在江宣怀里的时候,半眯着眼,看到了立于原地目送他们远去的方明延,他觉得那人的目光很深,很沉,压在他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江宣把他放在车里,用自己的衣袖替他擦去脸上的血和泪,林曦用仅存的意识跟他说:“可不可以不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