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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涅槃》(8)(2/2)

千归他出生在南神国一个贫寒村寨里,他的父亲是一位实力很差的光系魔法师,实力差到什么程度呢,就算他使出的全部魔力也最多使出一个照明术。寨子里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废物魔法师,偶尔聚在一起偷偷嘲笑他。只有他一直没认清这一点,总觉得自己是伟大、尊贵的魔法师,眼睛长在头顶上。

那一天村外来了一头低阶魔兽,在众人想方设法去请别的村寨的魔法师时候,他却站了出来,他自认为自己要比软弱的村民要勇敢无畏,结果当众人带着魔法师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战斗中失去了一双腿了。

魔法世界里少一条腿也能用神奇的药剂救活,但是他得有钱。

之后他像是瞬间被磨去了棱角,他很快找个一个寡妇结了婚。尽管他不良于行,但是他依然是一位魔法师,拥有魔法师协会每月发放下来的银币。所以年轻的寡妇才会愿意嫁给他。

寡妇有一个三岁大的儿子,他就是千归。

但是当男人接手了这个干净漂亮的小孩子后,那寡妇却带着他所有的财产跑了,留下了一个懵懵懂懂的千归。

千归从小就很聪明,说什么东西都能一点就通,男人也因为千归的聪明没有苛待过他,反而尽力养育栽培他,他觉得千归就像是上天赐予他的吉祥物,尽管他不是一个合格的魔法师,但是他相信他聪明的儿子能带着他的梦想成为一位优秀的魔法师。

时间一点一点逝去,千归五岁时觉醒失败,当天他检测出来的魔力等级连一级都没有。

男人不相信,花了钱带千归去了镇子上最大的魔法师检测机构,给千归做了检查。等检测结果出来的时候,工作人员拿着报告单对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实际上千归的魔力凝合率远远低于正常人,未来也是几乎不可能成为魔法师。男人为此很生气,他觉得是命运的不公,他自己虽然觉醒了魔法,但是魔力低下。然而在他以为上天会为他安排一个天赋极佳的接班人时,他的继子却是个连魔力都无法凝合的人。

他怨,他恨。

一个温和的父亲在一夜之间化身成一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

“你怎么这么没用。”

“废物,小废物。”

“你就和你那恶心的母亲一样肮脏、下贱。”

男人举起一根木棍,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男人不能行走终日坐在椅子上,而千归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男人面前蹦蹦跳跳。男人厌恶每次打完千归后,千归还跟个没事人一样,他会笑的很开心。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打这个孩子,就算是将他打得见了血,他第二天依旧会走到他身边乖乖地服侍他,搀扶他去午后的庭院里晒太阳,为他捏腿按摩缓解全身酸痛,与他诉说着镇子里发生的故事。就像从前一样。

男人明白他讨厌千归,但是他却又不得不依靠千归。他就像一个矛盾的人,一方面恨不得千归立刻死在他面前,另一方又希望千归可以好好的,这样就可以一直照顾他了。

千归十岁的时候,觉醒仍旧失败。

男人很失望又很开心。

当天夜里男人亲自下厨,为千归做了一顿丰盛的饭,席间还喝了一点酒。饭桌上男人不断安慰千归不要在意觉醒的事情,千归也很高兴男人能对他露出曾经温和慈祥的笑容。

可等到第二天他被一盆冷水泼醒的时候,一个长着胡渣,面色阴冷的男人告诉他,他被他父亲卖了,他现在是奴隶了。

千归想跑,他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这么对他。他得回去问清楚。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父亲早拿着卖他的钱离开了村寨,目的是去大城市里买能医治他双腿的药水,然后重新开始。他依然还是光系魔法师,他也依然可以修炼魔力。他这些年已经被那个孩子耽误了太久了,他早该如此,不是吗?

想要逃跑的千归被几个男人按了回去,他们扯开他的衣服,把他浸在冰冷的水池里,用粗糙的布来回刷洗他的身体,为的就是干净的奴隶更能得到那些贵族们的喜爱。

别看他们平时高高在上,一副“世界上只有我最尊贵,其他人都是蝼蚁”的模样。实际上内里的龌蹉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他们有的人喜欢美丽性感的女奴,有的人则更着迷年轻稚嫩的男童。

而像千归这样漂亮青涩的男孩子会被这些人带去做什么,这些奴隶主们才不会多去关心,在他们眼里千归只是一件明码标价的商品,他们只在意自己的商品是否有市场,顾客是否满意,而不会去在意一件商品的心情。

那天千归被他们换上艳丽的红色裙子,除了这条裙子他们就再没给他蔽体的衣物,他被带进一间装饰豪华的房间内,其中的大床就占了这屋子的三分之一。千归被仆人们摆放在铺满玫瑰花瓣的大床上,双手被铁锁禁锢在头顶,像一个等待拆解的礼物,更像一个等待惩处的死囚。

不知过去多久,大门才被缓缓推开,进来的是一位穿着纯白色法袍的男人,他的头上同样带着形状奇特的无边高帽。他进来的时候先是将自己手中的权杖小心地放进铺满金色布帛的盒子里,最后才走到床边看着千归。

“孩子,愿意听我几句唠叨吗。你要是愿意,我将解开你的锁链。如果不愿意,我将离开。”男人对千归温和地说道。

千归点点头,于是男人就解开了束缚,并从一边的柜子里取来伤药,给千归手腕上的伤口消毒疗伤,他做的时候格外的仔细,眼里是专注与认真,就像对待一个珍贵的易碎品,直到涂好药膏的时候,他才徐徐说出他的故事。

男人是光明教的教皇,他的教派刚创立不久,没什么信徒。但是他有一个梦想,就是希望通过教会的力量帮助更多渴望成为魔法师的普通人拥有魔法。

男人有一位厉害的魔法师朋友,他可以制造出神奇的项链,只要将其他魔法师的灵魂连接到项链上就可以继承那位魔法师的力量。

而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魔法师死去,如果他们可以收集那些死去魔法师的灵魂做成项链,这样不仅能让那些魔法师的灵魂免受入坠地狱烈火烤噬之苦,还能将自身的力量传递到下一代,这样就能让魔法师的子女们依然成为魔法师,世界上也会因此少一些痛苦的人们,多一些光明与爱。

最后男人看着眼中闪烁着奇异光芒的千归,问道,“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创造这样一个光明的世界吗?”

在答应男人的要求后,千归立刻回到了村寨里找他的父亲。他的脸上带着激动又灿烂的笑容,他不断地在心中呐喊。

【我最亲爱的父亲啊,你的愿望就要实现了,你不是最希望我能成为魔法师吗?只要,只要你把你的灵魂给我,这样我就可以像父亲一样成为一位优秀的魔法师了呢,这样我们也能永远的在一起了呢!】

可是当他怀揣着这个念头,打开家门的时候。他的父亲……不见了。

他像是着了魔般的翻遍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找寻父亲给他留下的信件。可是……

【没有!没有!怎么会没有呢!父亲是绝对不会抛弃我的,一定是他有急事出去了,才忘记给我留了纸条,没事,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我最最亲爱的父亲。】

千归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一面漫无目的地行走,一面沿路打听父亲的消息,功夫不负有心人,当他看到那个双脚直立行走与别人谈笑风生的父亲时,他几乎高兴到要扑进男人的怀里。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在一天夜里,钻进了父亲的房间打晕了他。为了防止他再一次的不告而别,他将父亲已经痊愈的腿再次打断,一并打断的还有他的手。

【父亲根本就不需要手脚啊,有我就可以了。因为我就是父亲的手和脚啊。】

千归将高大的男人绑在了自己的背上,一步一步地把父亲带回了曾经的村寨里,他们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依旧过着曾经朴实宁静的生活。

父亲因为没有手,不能再举起棍子打千归,但是他还可以通过口头辱骂千归。而千归每次听到父亲对他的各种辱骂都笑的格外开心,会孝顺地给他奉上茶水,为他润润嗓子,因为他觉得父亲会骂他就是说明父亲是在意他的。

他喜欢父亲的眼睛只看着他,对他做出各种或是愤怒或是乞求的眼神,只有这样他才觉得父亲是鲜活的。他愿意这样和父亲生活一辈子。可是……他的父亲还是死了。

那天,他的父亲当着他的面扭动着身体从椅子上掉了下来,额头直接撞在了尖锐的石头上。千归当时被吓得跑过去抱住父亲的身体,看着父亲痛苦的表情。他觉得他应该帮父亲减轻痛苦,于是他拿起地上还沾着血的石头迅速地割破了父亲的喉咙……

在父亲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他从口袋里拿出教皇送给他的吸魂石,并在最后将他做成了一条神奇的项链。

千归将项链放在自己的耳边,传来的是熟悉之人的哀嚎声。他面上露出餍足的微笑,将项链重新系回脖子上,喃喃着,“父亲啊,我一定让更多的人像我们一样,永永远远地在一起。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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