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市蜃楼出现之后,嬴子觅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了修易。
他在他的眼中,是渺茫天地中一枚遥远的身影,不得不竭力疯狂地奔向他。巽震为了防止修易用神行逃脱,给他拴上特制锁链,因此走得很慢。
而修易看过来的眼神没有任何惊喜。
巽震想过河拆桥置人于死地,碍于君主的身份不能做得太明显,遂用赤日平民女子作为筹码,威胁他进入泪雨沙漠探索。他必须从沙漠南缘出发,东西向徒步穿越泪雨沙漠,绘出可行路线,记录沿途地形,并找到可以钻井出水的地方。
最可笑的是巽震没有给修易任何水粮。只让他一路留下标记,声称不久后会有骆驼队带着补给前去汇合。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泪雨沙漠南缘,便派兵死守在南缘一带巡逻,防止他回头逃脱。
修易简单地说完情形,嬴子觅心中安慰着自己,还是有幸运之处的,遇上曜百年一次的极夜,地表温度始终保持在温和的范畴。没有太阳的暴晒,走出去的希望大大增加。
他们靠着沙丘辨认方向。之后起了大风,逆风走下去对两个人的体力都是无谓的消耗。他们挖出被沙掩埋后露出一角的废弃帆布,找了个背风的位置,捡来些枯枝,好歹搭了一个火堆。
地表温度在慢慢下降,他们挖了个浅坑,铺上帆布,里面堆放捡来的圆石。露水凝结后贴附在石头上,再滴进布里,可以靠着这个方法喝到一些水。
沙漠风声呼啸,还有一种像是虫群在地里钻洞的窸窣声。修易在入睡时才开口:“到我这边来。”
人一靠过去,修易揽着嬴子觅,脱下外衣,将他整个身体遮得严实。
他们就那样挨着睡,时不时有夜风吹来,修易把外衣都让给嬴子觅披着,嬴子觅怕他冷,想说什么。
刚从衣服里探出头,一张开嘴风从缝隙里灌进来,他的头发都被吹到嘴里去了。修易理了理他的头发,这时才语气惋惜地说:“你因为我才会流落到这里,是我害了你。”
沙漠里的微光照到修易的脸上,让嬴子觅看见他自责的神情,有股冲动让嬴子觅往前一扑抱住对方。一副要赖着他到底的无赖模样。
修易被囫囵一抱到底暖和了点,心情也变得舒缓,便问他是怎么想的?
嬴子觅答:“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能找到你我很高兴。”
两人一番交心,又变得安静,嬴子觅怕闷,过了一会找着话茬问:“修易,你睡着了?”
他睁开眼睛,嬴子觅笑脸迎人,问:“是不是又在想你的猞猁?它们被你钦点养在宁山后院,肯定吃得很好,长得很肥。”
一说起猞猁,就怀念起抚摸皮毛时那种又糙又涩的触感,近在眼前的嬴子觅的脑袋就沦落到被当成大猫来摸了,嬴子觅没能护住自己的头,索性在有节奏的安抚里睡着了。
感觉过了三四个时辰,嬴子觅醒来后唤他起床。
声音虽然不大,绝对可以叫醒一个人,过了好久那人才动了动,分明是装睡拖延。
一只手伸出外衣,感受一下外面的气温又颤巍巍缩回去。
“再睡一会,”他把嬴子觅搂得更紧,“外面好冷。”
修易这么低语顺带着撒娇,嬴子觅心想不对劲,浮泊壁冠首难道是个会赖床的小鬼吗?
手在他额头一探,嬴子觅赶快爬起来,脱下自己的外衣,用两件衣服把那人裹得严严实实。再去重新收集枯枝把火堆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