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度窃笑,走过去。几步之后燕行一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紧接着传来杀猪的叫声,“疼疼疼,燕少侠,不带你这么敏感的?”苏无度的肩膀被他拿捏着,整个人快要倒在地上。
燕行一拍了拍肩侧,道:“你最好少耍花招。”
被放过之后,苏无度拍拍自己的胸膛,“开个玩笑嘛,至于嘛……”说着,赶紧跑了。
这样的插曲,并不能阻挡苏无度的兴致……
……
到了月圆这天,陆听离闭门不出。
整间屋子严丝合缝,不见丝毫空隙。
他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紧闭着眼。耳畔是无数个人的脚步声,跟着门扇被人推开,燕行一执手站在前面,身后跟着数个长偃坊的精英弟子。
陆听离睁开眼,“何事?”
“阁老邀请坊主去明月楼一叙。”燕行一话语恭敬道。
“劳你大驾了。”
“不敢当。”
陆听离起身,衣摆扫过矮榻,随之跟着他们去了明月楼。
明月楼是长偃坊赏月最佳的楼阁,故此为名。
夜凉如水,晚风如一只柔软的手拂过长发,行走间飘逸摇曳。
燕行一走在其后,“今晚的月,可真圆啊。”
陆听离没有言语,月圆不圆都改变不了一切。
而此刻,长偃坊附近的树林之中,静虚穿梭在内,眼中约是有些着急,这步子也越走越快。
从回到佛寺,忏悔,禁闭,一桩接着一桩。师父的话历历在耳,但……他跨不出心里那关,特别是这几日心里跟堵着一块石头似的,他总觉得不放心。
而不放心的缘故便是——陆听离。
明月楼
阁老已早早坐在之上,跟前摆满了美味佳肴,今晚却不见他日日抱在怀中的黑猫。不同的是,从这个方向看去,整个长偃坊的守卫加了一倍,且不算藏在暗处的。
陆听离站在楼梯口,燕行一跟在其后不再往前。
“云儿,怎么还不过来?”阁老依旧淡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就像对待小孩子一样。
陆听离一步一步走过去,阁老的笑意逐渐放大。直到他坐在阁老对面,对方还起身为他倒酒。
“你虽不喜酒,但这酒乃我珍藏,闻一闻也是好的。”
“很香。”陆听离拿着那盏酒在手中微微摇晃如是说道。
阁老喝下一杯,“八年了,你来长偃坊竟然有八年之久,当真是如流水逝去,总觉不过一瞬之间。”
陆听离垂下眼睑,睫羽轻颤阴影打在脸上,正好挡住他眼中神情。
阁老放下酒杯又为自己倒下一杯。
“你看那月圆得令我生厌,我多希望……它永远都圆不了。”他双眸迷离的看着陆听离道。
“为什么放过他?”陆听离开口,他不喜欢在重心之前绕弯子。
“他?”阁老装傻。
“和尚。”陆听离看着他道,目色安静。
阁老又喝下一盏,“你喜欢的人,我还能杀了他吗?”他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好笑。
陆听离:“你可以,但不会成功。”
阁老倒酒的动作微顿,转而唇角勾起,“你总是不愿意相信我,八年了,仿佛什么也没有改变。”
他依旧记得这个少年刚来的时候,根骨绝佳,却不喜和他人交流说话。但他也从未挣扎想过要逃离,每日勤勤恳恳的练剑,认认真真的修法。
他喜欢这个安静的孩子。
至少少了很多麻烦,可现实却告诉他,他以为省去的麻烦渐渐开始冒出头来。
因为,他很难猜到这个孩子在想什么。这让他有一种控制好的绳子突然离手的错愕感,他着实不甘心啊。
“相信?阁老又何尝相信过我呢。”
阁老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手里的酒杯被他放下,他指尖摩挲这杯盏口沿,思索道:“我不曾给任何人信任,这是公平的。”
“对啊,这是公平的。”陆听离顺着他的说道,明明知道对方的说的公平和他说的公平是不一样的。
阁老深吸一口气,转而他无声的看着那边的燕行一,尽管对方低着头。他无奈一笑道:“云儿,你知道吗……我原是给你多留了条路的。可你……却不珍惜。”他转过头来怜悯的看着陆听离。
陆听离将手里的那盏酒缓缓倒在桌子上,顺着纹路,那酒水蜿蜒而落,就像一条灵活的细蛇。
“当你杀掉医修那一刻,心里不是已经有了选择吗?”
阁老闭上眼,“你果然知道,所以现在才这样有恃无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