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问了监视相府的暗卫,答道:“沈大人还未熄灯。”虞珏翻开桌上奏折,长叹一声,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激进了,便是弃了那满桌折子。
“我的小先生啊,你逃不掉的。”虞珏低低地笑了笑,五更便是早朝,沈遇卿能逃开几回?
虞珏如是想着,却还是棋输一着。
太和殿内,此刻一片死寂。贺知初暗自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早知道就不该贪恋沈遇卿什么文玩字画,帮他来送什么奏折。
那少年天子面色如墨,阴沉得可怕。虞珏深吸一口气,抖着手翻开奏折。“……先帝仁厚,施臣以探花;陛下隆恩,舍臣以卿相。臣不胜感恩戴德,七年劳碌,今愿辞官,闲云野鹤去……”
一字一句,文采斐然,真真便是沈遇卿亲笔,好,好一个殿魁无双,好一个白衣卿相,好!虞珏怒极反笑,看得底下的贺知初冷汗连连,心里头把沈遇卿问候了千儿八百遍了,这等苦差事,怎么找上自己了呢?
唉,怪自己拿人手短咯。
虞珏起身,面色不善,朝堂内静若寒蝉。虽然这天子年纪尚轻,但常言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不是没有道理的。
“啪!”虞珏将奏折狠狠摔在了地上,看得贺知初心惊胆战,额上冷汗连连。天子颔首,居高临下的看着贺知初一眼,良久,才移开了眼神:“沈卿欲以辞官,诸位有何见解?”
那些大臣琢磨不透天子心思,思来想去,决定乖乖闭嘴。贺知初叹着气把冷汗擦了擦,决定将功赎罪。
“陛……陛下,微臣以为丞相大人不该如此。如今我大秦正是用人之际,先帝和陛下如此厚爱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却在此时辞官,实属……实属不应该啊。”
贺知初瞧着虞珏脸色渐渐缓和,松了一口气儿,大了胆子说下去。那天子不再提及此时,传话退朝便离了去。
沈遇卿知道虞珏不会同意他辞官,却没想到他这么损。早朝上时让贺知初批了他一顿,转头便下旨拉了一马车金银珠宝,说是什么“念及爱卿七年劳苦,今卿去,请收之”。
一时间京城茶余饭谈,说的皆是“天子有情惜臣子,无奈何,那白衣卿相凉薄,执意去。”
沈遇卿扶额,取了外衣来便往外头走去,石青追了上去,问道:“大人,您要去何处?”
“入宫面圣。”沈遇卿话说得咬牙,心里却还有几分无奈,这皇帝……还是这般顽劣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