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泽点头:“明白了。如果我不想出卖孔雀,就只有加入龙舟,才能保证龙舟下一步不会以孔雀为敌实施那三条策略,对吗?”
方天龙道:“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让我放弃这场蛇吞象的鏖战,就是没有孔雀,我的龙舟也可以遨游华夏。而这,只有你来帮我,才有可能,对我才有说服力。”
东方泽目光沉静中透着犀利:“好一招请君入瓮。”
方天龙坦然回视:“对于东方先生,只能是愿者上钩,我从不敢做他求。”
东方泽平静地说:“你很自信,但我一向对过于自信的人没有多少信心。”
方天龙的目光突然温柔下来,倾身向前道:“对别人自然是——但你要对你自己更有信心。”
东方泽一怔,没答上来。
送走东方泽之后,方天龙踱回桌旁,站在方才东方泽坐的座椅旁,用手指托起他方才用过的高脚玻璃酒杯,放在眼前缓缓摇动,看杯底尚余的液体沿着杯壁滴滴如泪的划过,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
他的心又回到十年前,十年前的那次初见。
初见那夜,飞雪飘飘,那人穿着蓝色西装,驾着白色跑车,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他庸碌的世界里。
只一眼,他就看清并牢记下那人的一切:
闪动的黑色眼眸里聪慧而敏感的神情,冷漠的脸颊上掠过不经意的笑意,坚忍的下颔微扬起的傲然姿态,颈间丝巾掩不住的精致与矜持,帅气挺拔的身躯在风雪中清隽潇洒的剪影,青春飞扬的神采在腊月的劲风中挥发出动人的活力……
从此,他的人生改变了。
那时他还年轻,甚至不懂得掩饰自己,就那样傻愣愣地走上前,单纯地想站到那个人身前,想要结识那个人,想要那个人记得自己。
那晚,那人对他说:“我叫东方泽。”声音不同于清俊雅致的容颜,听上去低沉醇厚,象岸边千年的浪在海底深沉的回响,只一声便潜在心底成为终生难忘的烙印。
但他不曾想到,为此会付出那般惨痛的代价。
他太心急,当晚就驱车悄悄地尾随着那辆保时捷,想知道东方泽住哪里。谁知,保时捷驶上一段七拐八弯的山路,那路很窄,但保时捷却开得飞快。他没多想,不知不觉间车速已然跟着提高。
直到保时捷在一处急转弯一闪即没,他还未赶到转弯处,从对面冲出一辆吉普,没有车灯、没有鸣笛、没有减速,直接冲向他的车。
他本能地向右一打方向盘,车子冲出路桩、一头扎向谷底。
冲出路桩时,他庆幸下面有很高的树擦过从而减缓下坠的速度,他不记得掉到谷底时腿有没有嗑到,只记得他的头撞到方向盘上。可过后全身最重的伤却是他的腿——永远都不再可能治愈的伤。醒来时,他已经躺在医院里,左腿膝盖粉碎性骨折,他瘸了,这辈子只能当一个瘸子。
年轻时的他风流倜傥、风度翩翩,走到哪里都能赢得女性的瞩目和芳心。可从那夜以后,整整三个月他谁都不想见,包括几个女友,尽管她们一再表示不介意他的腿,他都拒而不见。
当家人以为他是为自己的腿自卑时,他却让几个表兄堂弟帮他约不同的姑娘来约会,甚至叫“小姐”来医院过夜。
他父亲快气疯了,尽管这个儿子此前不务家里的正业,但至少在品行上还没让他操过心,怎么一夕之间竟纵情声色到这种寡廉鲜耻的地步?
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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