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昏过去的那一刻，突然忆起小时娘亲抱着他的场景。

娘亲那一天的眼睛，是他出生以来所见过最明亮的一次。

娘亲头一次抱起他，轻声哄他，在讲到爹爹与她如何相识时的缱绻柔情。

她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明珠这方，她揽着浑身冰凉的珍珠一路轻功，直到了一处温泉圣地。

一感受到底下冒着的热气，明珠便毫不犹豫地松开她。

珍珠原先还沉浸在之前的情景中，被她这么一扔，刚清醒了几分就呛了好几口泉水，脸上啪嗒啪嗒掉着泪珠子，“小姐！”

明珠当下已倚在一侧的藤树之上，听见这可怜儿的叫唤也只不过是应了一声，“怎的？”

“痛！”

明珠斜了她一眼，瞧见自家丫鬟衣衫不整，浑身湿透了的模样，倒是提起嘴角来坏笑了一声，轻声道：“落水狗。”

珍珠并未听清，只是自顾自的往下说，“小姐，你刚才真的好厉害啊！往后京城里若是有人敢说半句小姐武功不好的话，珍珠一定剁了他舌头。”

刚说完，她便咯咯笑起来。

猛然间，珍珠又想起董老爷和董夫人死时的相貌，不由一怔，悄悄抬眼瞥了自家小姐一眼，悲从心来。

匀了好几口气才怯生生道：“小……小姐。”

“嗯？”

“你……夫人和老爷……”

明珠听得真切，没睁眼，“嗯。”

珍珠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缠绕在心头，“小……小姐，珍珠对不起你。若是当时珍珠没睡的跟死猪一样，老爷和夫人也不会……”

“这与你有什么关联？”明珠淡声道，稍稍顿了一下，她又开口，这回是注视着珍珠了，“珍珠，你记着。早死早超生。”

珍珠掐住快要淌出眼眶的泪，呆呆点了头便缩下身子，将脑袋塞进水里。

她家小姐到底是坚强，还是脆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