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珣看向林醉, 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不过, 眼下,似乎除了相信林醉之外,墨珣再别无选择了。
墨珣无奈道:“如果以后还有……”
“没有了, 没有了!”林醉不等墨珣说完就赶紧摇头。
今日墨珣肯跟他说这么多,那明显是没有在生气了!
林醉知道自己的事情没办好, 墨珣现在愿意搭理自己,他也不再求什么别的了。
墨珣的话让林醉这么打断了之后, 他倒是也不再继续了。
他本来是想跟林醉讲道理的……但墨珣其实心知肚明——道理,怕是林醉都懂,但他还是要一头钻进去……那墨珣能把他怎么样?这个夫郎是他自己要娶的。
墨珣知道自己昨天情绪不对头, 但却跟林醉是越说越来气……今天算是缓过劲了, 墨珣才想着要跟林醉好好说道说道。
可是,早早准备好了的满腹话语, 在此刻对上了林醉小心翼翼的神情之后,墨珣忽然觉得也什么说得必要了。
林醉见墨珣不再说话,却也不是完全不搭理自己的神情, 这才壮了壮胆子,拉上了墨珣的手。
墨珣这会儿倒是没挣, 只是心里在想, 不知道能不能把林醉从中间摘出去。
两人就这么走出了一小段,林醉见墨珣似乎有些走神,这才拉了拉墨珣的手,“夫君在想什么?”
墨珣本来就在想林醉的事, 这会儿听到了林醉的声音,自然是低头看了他一眼。“在想你……”
林醉小病初愈,本来脸色就不大好,但是听完了墨珣的话之后,倒也显出了一丝不一样的薄红。
“若是之后京里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受得住。”
“……”林醉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墨珣这怕是刚才那句话还没说完呢。鉴于刚才自己的胡思乱想,林醉强压下心头的悸动,这就又道:“只要夫君相信我就好。至于其他人,不予理会便是。”
林醉这话说的,跟墨珣以前想的一样。
然而,自从到了凡界之后,墨珣发现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哪怕你本身再不在乎,但听的人、传的人,他们却乐于见到你被谣言缠身的样子。
不过,既然林醉已经这么说了,墨珣便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跟林醉瞎分析。
墨珣点点头,算是应了林醉那句“只要夫君相信我就好”。
“差不多就到屋里歇着去吧。”
墨珣昨天是看着林醉吐了药的,哪怕今日见林醉是比昨天好了不少,但无论是脸色还是嘴唇都有些发白,怎么都是不大舒服的样子。
今天又从庄子里赶了回来,应该也是累坏了。
林醉忙点头称“是”,而后却并不动身离开,反而一脸赧然地盯着墨珣看。
墨珣这么让林醉看得,不禁觉得有些古怪。“怎么了?”
虽说林醉此刻正是一脸赧然,但双眼之中略含的情欲却作不得假。他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敛去了眼中大半的情绪,“不知夫君可还记得,前天夜里与我的约定?”
墨珣听了林醉这么说,倒是愣了愣。
就昨天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而且墨珣昨儿个真是怒气上头,让他根本无暇去顾及什么与林醉的约定。这会儿乍一下听林醉这么提起,饶是墨珣记性好,也只剩下一脸的迷茫。
林醉虽是别开了眼,但毕竟余光还是落在墨珣身上的。
然而,林醉等了等,墨珣仍是没有动静,这才将头抬起来。
如此倒好,墨珣刚才就一直盯
着林醉在想约定的事,此刻林醉一抬头,竟是直接就“撞进了”墨珣的眼里。
林醉下意识眼神就闪躲起来,“夫君与我说好的,良辰吉日,行周公之礼。”
墨珣这才想起,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只怪这两天事情太多,他完全将这件事给抛诸脑后了。
“夫人说,前日是良辰吉日,昨日也是良辰吉日,难道今儿个也是吗?”墨珣有些疑惑,他都没发现这三日是连着的良辰吉日,怎么林醉反倒知道?哪怕林醉的祖父是钦天监的灵台郎,那也总不至于林醉也会观星演算吧?
“……”林醉一时也拿不准墨珣什么意思。但事到如今,事情是已经解决了,自己不再动不动就去庄子里,墨珣也没再跟自己生气……既然如此,那他们夫夫两人之间,平日里行房事总不为过吧?
如果非要挑什么良辰吉日,哪……哪有那么多良辰吉日可供使用呀!
“应该是的吧……”林醉自己也不敢肯定。
那日,他也不过是信口胡诌,根本也经不住推敲。
现在想想,墨珣当日也不过是随口应下,估摸着也就是不愿揭穿他罢了。否则,像自己提了那么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要求,要换做是别人家的夫郎,别人家的夫君,还不定得怎么闹呢!
林醉此时细想起来,立刻反应过来,知道墨珣是一直在迁就自己,顿时有些无地自容了。
墨珣见林醉不吭声,便知道他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后悔了。
虽然墨珣之前心里已经设想过林醉会后悔,他后悔了之后,自己又当如何如何。可这会儿,林醉的身子看着还挺虚,脸色也不好,就算是真要行房事,怕也不能尽兴。
再加上,墨珣对自己的“心魔”还没有一个明确的估量……
墨珣摇头,“你身子还虚着,等养好了再说吧。”
“也不是很虚……”林醉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心虚,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墨珣是知道林醉的,两人已经成亲了这么久,他如果还看不出来林醉此时心里没底,那就白瞎了两人这么朝夕相处。“好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林醉又等了等,见墨珣确实没有丝毫要改口的意思,这次讪讪地摘墨珣的注视下离开了。
林醉是三步一回首,就等着墨珣改变主意,然而,直到他转过了弯儿,也没能听到墨珣发出挽留的声音。
*
隔了两日,程雨榛便带着林醺、林酩上越国公府做客来了。
赵泽林知道,虽然程雨榛此次主要就是来看林醉的。毕竟前几天,年太尉庄子上的事已经传了出去。虽然每个人嘴里说出来的略略有些不同,可也有那么几张嘴,把林醉也一并带进去了。
林醉原先就是中暑,忽然那么一下子病倒了,但毕竟年轻,又随墨珣习了武,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程雨榛今日到访,见到的已经是一个面色红润、健康秀丽的林醉了。
因为赵泽林是越国公府的长辈,程雨榛前来拜访的时候,自然也不能越过了赵泽林直接去寻林醉,需得想跟赵泽林打声招呼才好。这样一来,就是伦沄岚也需得见上一面。
赵泽林直接让人将程雨榛与林醺、林酩带到了花厅,大家坐着一块儿喝了点茶,又用了小点心,随意说了些话之后,赵泽林才开口,“醉哥儿与你爹爹和两个弟弟也有段时间没见了,想必是有不少话要说,干脆就带人到栖桐院去坐坐吧。”
赵泽林说完了之后就由身边小厮扶着起了身,林醉忙起身称“是”,这就将赵泽林送走了。
伦沄岚本来跟程雨榛也没什么话可说,现下又听到了赵泽林
的话,便也随着赵泽林离开了。
此时剩下了程雨榛与林醉的两个弟弟,程雨榛便也不再像刚才那样说客套话了。
他刚才见到林醉的时候就已经仔细打量过他了,见他瞧着没什么问题,便也知道京里一些谣言信不得。
今日,他带着林醉的两个弟弟一起来,主要也是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其他人怕是会说什么闲话。
但京里的闲言碎语传得神乎其神的,程雨榛自己也坐不住。
这会儿没了外人,程雨榛便压低了声音,开门见山地问起了林醉,年太尉那个庄子里发生的是否真的与林醉有关;林醉是否又真的被年太尉庄子上的管事派人掳了去;是否真让人关了一个晚上……
林醉摇摇头,“爹爹怎么好去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林家给我陪嫁的庄子正好在年太尉庄子旁边,那日我也确实在庄子里,但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林醉当然是咬死了不认,而且越国公和年太尉也达成了共识,不将林醉牵扯进去……林醉不愿意告诉程雨榛,一方面是怕程雨榛担心,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那就越不容易扩散开。
程雨榛的性格,林醉也算是知道的。自己若是说了真话,那程雨榛就算不会到处乱说,但心里也还是受了京里那些嘴碎的人的影响……
日后若是对上其他人再说自己的闲话,程雨榛必定会因为对方说的是实情而心中有愧。
哪怕程雨榛什么都没说,可只要他反应稍稍有些不对劲,那旁人定能觉出端倪来。
京里有些人惯会看人脸色,而程雨榛的性子有些直了,怕是稳不住。
程雨榛也是听别人说的神乎其神,就跟自己当时在场似的,这才来问的林醉。现在听到林醉否认,程雨榛便也认真地观察起林醉的表情,见林醉一脸云淡风起,瞧着像是根本没发生什么似的,便也松了口气。“我就说怎么会呢,年太尉庄子上的那个管事,私募佣兵让师大人给发现了,怎么就把你绕道里头去了……”
林醉边听边点头,“爹爹别听风就是雨的,我这会儿不是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有吗?!”
“是了是了。”程雨榛这才将话题岔开,“我今日来啊,除了问问这事儿之外,还有就是要跟你说,酩儿定亲了。”
林醉听着,这才转过身去看跟在自己身后的林酩。然而,这么一动,视线也跟着落在了林醺身上。
刚才程雨榛说话是压低了声音,但两个弟弟也跟得近,想必也是都听见了。
林醉有些不明白程雨榛的做法——今日既然是要来说林酩的亲事,带了林酩来倒也罢了,怎么把林醺也带来了?现在又当着林醺的面说林酩的亲事,这不是给人添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