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珣才在心里想着这个不争果的任务太简单, 却在下一刻, 听到“越国公”又说：“不争果不是真实目的，为师听说在南郡出现了上古神器。此次为师意不在不争果, 而是要让你去探查一下上古神器的传闻是否属实。”

墨珣了然地点了点头, “是, 师父。”

这才像话啊！

如果只是为了不争果，就派自己这样一个内门弟子去, 未免太……

便宜你了？！

墨珣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这样的想法, 脸色立刻难看了几分。

好在, 他在应下了“越国公”的话时，稍稍低了头, 这才没有被“越国公”察觉到。

什么叫“未免太便宜你了”？

是要脑子多不正常，才会称自己为“你”？

空灵的声音在自己的识海里响起, 墨珣除却第一时间的错愕之后, 余下的就是谨慎。

识海对于每一个人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存在, 于修士而言就更是如此。现在, 空灵在墨珣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已经进入了他的识海, 并能够通过识海跟他沟通交流……

“越国公”离开之后, 墨珣才专心跟空灵“沟通”。

墨珣面沉如水：【你在我识海里？】

空灵：【准确来说, 应该是, 你在我的识海里。】

空灵强调了一下“你”和“我”，这两个词。

【……】墨珣一时语塞，倒也觉得, 对方的这句话，从逻辑上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墨珣确确实实进入了蜃楼，而一开始，空灵就已经说了“蜃楼即我，我即蜃楼”。

或者说，墨珣从一开始，对空灵的话只有揣测和思索，倒没有多少的怀疑。毕竟，在墨珣看来，两人之间的境界差了不少，如果对方真的有心想杀自己，大可不必搞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也不知是不是墨珣的错觉，他在恍恍惚惚之间，总觉得空灵对他……似乎还挺宽容的。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对方一个迷惑人心的手段罢了。

墨珣觉得自己挺能屈能伸的，反正在意识到对方的境界比自己高了不是一星半点之后，墨珣倒也直接就放弃动用术法与之对抗了。

反正打也打不过，充其量就是讲讲道理罢了。

不过，“讲道理”可能是墨珣单方面以为的，对方……应该是认为墨珣在胡搅蛮缠吧。

墨珣一边去接任务，一边在识海里跟空灵说话，顺带也刺探一点消息。

他从刚开始跟空灵说话起，就已经发现对方的似乎有些迟钝。空灵在每一次开口说话之前，都会顿下那么一小会儿，仿佛是在思考自己应该怎么说才好。可墨珣每次等，等来的都是重复的话。要不是因为对方回答不上自己的问题，要不就是因为对方受到了什么制约而不能透露消息给墨珣。

【考验是什么？】墨珣刚才还稍稍懊恼了一下自己把空灵气跑了，现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在自己识海里响起，虽然心情不算好，但却还是耐着性子问了。

总得先捋捋清楚，才好早做准备。

空灵又是片刻迟疑，才再次重复起刚才的话：【完成九渊峰峰主的要求，接下宗门任务，寻找不争果。】

墨珣一时间也不知是不是该开口嘲讽他两下。但随即又怀疑自己嘲讽，对方可能还听不懂……这就很寂寞了。

墨珣抵达宗门里专门接任务的堂屋，直接就将“不争果”的任务牌子取了下来。

任务堂每天进进出出的弟子不少，墨珣进来倒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只是，等

他将任务牌取下，交给任务堂里负责记录的弟子之后，才得了对方一个诧异的眼神。

“墨师兄，只接这个任务吗？”

墨珣还没开口回答，便听到识海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完成眼前师弟的要求，接下……】

“等等。”墨珣不等空灵说话，立刻打断了对方的话。“他对我有什么要求？”

【……】空灵又是一顿，【接下其他宗门任务。】

墨珣无语了一阵，倒也不继续跟空灵争论，而是对眼前的这个师弟说：“就这个吧。”

“好。”这个师弟也知道自己有点儿多管闲事了。

宗门里也不是没有弟子接些个简单的任务到凡间去的，很多时候都是为了一些私事。

只是，墨师兄太不讲究了点儿，接什么不好，接个不争果……

师弟将不争果的任务从玉牌上划去，又将墨珣的名字写在了另一块玉牌上，这才重新抬头对墨珣说：“好了，墨师兄。”

墨珣颔首，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玉牌，稍稍检查了一番，这才对记录任务的师弟道：“有劳师弟。”

宗门之中每日来接任务的弟子众多，墨珣也不耽误他的事儿，一句话说完就走。

空灵被墨珣这一通操作噎住，半天没吭声。

墨珣将玉牌收进储物戒，与此同时却也开始探查起自身此时的境界来。

不出意外，墨珣的修为被压制在金丹期，但神识却还是原来的那个渡劫巅峰。

神识没有被压制，也不知是不是这个蜃楼的缺陷。

可能是因为蜃楼存在良久，而时间一长，便会有各种各样的纰漏出现。

当然，神识没有被压制，这对墨珣而言自然是好的。

上一世时，墨珣虽然只在炼气期，但整个领域之中并没有其他人在修炼。所以，哪怕墨珣只是一个炼气期的修士，但却能担得起一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美誉。

现在嘛……

修为仅在金丹期的修士，在徽泽大陆上，还真不敢横着走。

墨珣在回九渊峰的一路上都在思考着刚才空灵说过的话——完成九渊峰峰主的要求，接下宗门任务，寻找不争果。

墨珣本来只以为后头的两句话是空灵用来修饰第一句的，却没想到，这根本就是三句不同的话：一，完成九渊峰峰主的要求；二，接下宗门任务；三，寻找不争果。

墨珣不单要完成九渊峰峰主口中的那个“探查上古神器”的任务，可能还要完成他所颁布的其他任务。也就是说，上古神器这茬了了之后，九渊峰峰主可能还会给墨珣安排其他的事。

而第二句“接下宗门任务”……

墨珣刚才清清楚楚地听到空灵说了一句“接下宗门其他任务”。

这也就意味着，墨珣可能不单要做一个宗门任务，或许还有其他的。

至于最后一句“寻找不争果”，那应该是没什么疑义的。

但是，且不说九渊峰峰主如何，单说任务堂里的任务好了！

这任务哪有做完的时候？

只要玄九宗在一天，宗门里但凡还有修士在修炼，那么对资源的需求就不会断。

这么想着，墨珣当即便嗤笑了一声，【你怎么不一开始就让我死蜃楼里算了？省时省事。】

就墨珣所想到的这种情况，神仙都不知道墨珣要在这里耗上多长时间。

万一一年后，秘境关闭，墨珣还没能通过考验，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永远都无法离开了？

空灵虽是能在墨珣的识海里说话，

但如果他不吱声，倒像是根本就不存在一样。而且，他本来回话就有些迟钝，乍一下听到了墨珣的问题，停了许久，似是在思考。

【啊？】

确确实实是好半天了，直到墨珣抵达了“越国公”的洞府，才听到空灵在自己的识海里，困惑不解地“啊”了一声。

墨珣：【……？】

因为空灵无法理解墨珣的话，而墨珣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听不懂，两人再次僵持上了。

等到墨珣进入洞府，向“越国公”汇报过了自己已经接下任务，随时可以启程前往南郡时，越国公才嘱咐，让墨珣小心行事。

墨珣心中略有不解。

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九渊峰峰主，本来就是蜃楼从自己的识海中所搜寻到的记忆而幻化出来的假象，就是一个向墨珣颁布考核任务的角色，并不具备自己的思维。

这么突然嘱咐了自己一句，倒让墨珣怀疑起来。

“怎么？还有什么事？”“越国公”见墨珣仍是站着不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之后，便从储物戒里掏出了一个防御法器递给墨珣。“这个法器可以抵挡一次分神期修士的攻击，你且拿去。”

“多谢师父。”墨珣也不推辞。

反正虽然对方顶着越国公的壳子，但既不是真正的越国公，又不是他师父，墨珣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接了对方的任务，提前收取一点保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本来上古神器出世，就会引来各方争抢，且不说九渊峰峰主是从何得知这个情况，反正如果要去夺取上古神器，仅仅凭墨珣一人是很难做到的。

墨珣觉得，蜃楼的考验应该不会太简单，多拿点防御法宝也没什么不好。

等到墨珣离开了峰主的洞府，转而便去寻自己居住的地方了。

他现在的身份是个内门弟子，自然就有资格建自己的洞府。只是，墨珣对自己的洞府不大熟悉，这里虽也是玄九宗，但不见得墨珣的住处也与之前的一样……

【往前三百米，右转，再行四百米。】空灵在识海里提点墨珣。

墨珣当即便赶了过去。

【如果我不小心暴露了身份怎么办？】

空灵慢悠悠地答道：【以‘考验失败’论。】

【……】

这就难怪了。

大概是因为人性中趋利避害的一部分，让墨珣由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在“越国公”面前暴露身份，只想着尽快完成考验而后离开。

【蜃楼的考验一共有几项？】

又是等了一阵，空灵才缓缓道：【完成九渊峰峰主的要求，接下宗门任务，寻找不争果。】

墨珣飞快地翻了个白眼，【此次任务结束，我回来之后，九渊峰峰主又给我布置任务怎么办？宗门里头的任务这么多，难不成要让我全部接完？】

【完成九渊峰峰主的要求，接下宗门任务，寻找不争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