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为了增强自己的话，机器人腾腾腾小跑到虞野身前，眼睛里红色微光闪烁。

“我是历史教学专用型机器人，被灌输了很多历史，社会还有一小部分的文学知识，我会用你们人类来说很文艺的词汇——这常常让你们以为，我是有生命的，但实际上，我只是把储存里的知识修改排序了一下，拿出来给你们看而已。”

它摊开手，“我什么都没有。”

机器人的教育模板公开放在教育官网上，谁想用都可以下载，只要注册一个账户就可以，火星远航中学里的安卓老师们就是这种批量生产的流水线产品。

梁丘确实在镜面逆转试炼场下了大工夫，哪怕是火星远航中学这种位于S区的小地方，他也拟制了等比例的建筑，相同模板的老师，唯一差异的就是学生……如果虞野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她肯定也会以为这里是真的。

“你和其他的机器人不一样。”

虞野说，“我知道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甚至同样是教授历史的老师。”

“它也是机器？”

“对，但是偶尔我觉得它没有机器的那种凉意，而是和你一样温暖。”

听到这句话，小机器红光闪了几闪，它似乎很开心，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提醒，“这都是人类移情的错觉。”

虞野想要继续回答这个问题，但是监控器里传来的怒吼却惊扰了她们的对话。

似乎对热腾腾，活生生血肉的渴望太过疯狂，这些狰狞怪异的畸形种奋不顾身地贴在防护罩上，一层又一层，用恶臭泥泞的血肉消耗着防护罩的能量，那里电蛇流转，嗡声阵阵。

虞野撑着把手站起，倾身观测着监视器，“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下去，老师，这里有枪吗？”

“远程攻击武器？这里有。”安卓老师撅起金属圆筒，从101室里翻找枪-械，“如果你是三级超能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无限使用高斯□□了。”

“现在它能源有限，”它双手捧着高斯□□，“我的程序不允许我使用这种高杀伤性武器，只能靠你了。”

虞野明白，为了避免机器人被病毒入侵，屠戮校园，研发者给教学用机器人设置了多种限制，其中就包括不准携带任何杀伤性武器。

虞野接过高斯□□，她不会用这玩意，十七年人生中抬过最重的就是虞妈的珠宝盒，但是，她眯着眼看准镜，万事皆是从无到有，她也不被例外。

除了高斯□□，还从这里翻出了云爆弹和火箭筒，这东西不是武器，而是作为老古董被镶嵌在墙上当展品，却被安卓老师一起揪了下来，捧着宝一样，递给虞野，“这是云爆弹，可以对外面的畸形种造成一定程度的范围伤害。”

确实，要火力压制这些东西，必须先闭防护罩，但是关闭之后畸形种数量汹涌，难免有漏网之鱼冲进教学楼。

虞野看向安卓老师，“我去三楼，光脑联系，我说‘关’，你立刻按下按钮关掉防护罩。”

她紧紧抱着枪，指尖不断摩擦着枪膛，想要从冰凉的金属上获得一丝安慰，安抚惴惴不安的心脏，但当她靠近101室的房门，还是忍不住回头对严阵以待的安卓老师说，“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她想分担压力，随便一个东西，飞鸟，瓢虫，野草或者河流什么的，都能成为她的倾诉对象，她原本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或者回答也是“你放心，你不会受到伤害”之类的套话，但是出乎意料，安卓老师扭过半圆的脑袋，声调柔软的一塌糊涂，“我也是，不要害怕。”

它点点能源舱的位置，“这里是我的命，如果它们冲进来，我就自爆。”

“你会好好的，你们都会好好的。”

“如果生命是一条长长的线，我会断在你们前面。”

虞野蹲下身，她不知所措，像面对人类一样轻抚安卓老师的面孔，想要说什么，但又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