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和妈妈包饺子，爸爸今天加班，要很晚很晚才回来。你呢？在和贝尔一起吃年夜饭吗？]

[过会儿我去问问，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打算。]

[平时受到你们照顾良多，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言语上的感谢太微薄了，不好意思说出口。]

[想给你们送一些新年小礼物，可以告诉我通用的公开的邮寄地址吗？]

[聊表心意。]

谢谢。

奥尼恩斯想打出这段话，而后又想起虞野刚刚说过——言语上的感谢太过微薄。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他指梁丘试炼场之前，更早之前，灾难刚刚爆发的时候，他们收到了各种慈善组织的爱心捐助。

其中就有一封简短的信，开头是很儿童的口吻“我很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灾难不是来源于你，一切都于你无关。

“我无力为你们做些什么，这里是我所有的钱，希望可以稍稍抚慰你们的痛苦和不安。”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抱歉。”

[虞野。]

我……

[嗯？]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

[无论是我，还是贝尔、伊夫，奎克和凯恩斯。]

虞野看着光脑上的话，为这突如其来的郑重感到不安。她不知道怎么排解这种窘境，只能岔开话题。

[奥尼恩斯今晚会看春节晚会吗，虽然很无聊，但是开着电视会很热闹，小的时候每次过年，一想到自己和无数人一起看着这个频道，就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了。]

关闭了和奥尼恩斯的通话，虞野又接到了行雁的消息，上一条消息，她问行雁寒假准备干什么，结果行雁过了好久才回复，[不干什么。]

虞野：[这种回答真得好引人深究啊。]

行雁：[本来就什么都不干啊，我以前不都这样嘛，在家吃了睡，睡了吃，当猪一样养膘，今年也这样，把身上掉下去的肥肉通通养回来。]

不要让别人操心，不要展现自己的软弱。

行雁咬着牙摸了摸后颈，已经和超能检测中心的医生约好了再次看诊的时间，就在五天以后。

[我啊，要回火星老家去拜年。]

[今年大概还要去一趟家族墓地。]

简单和行雁聊了两句，虞爸还没有回家，倒是春节有一档特别节目，叫做“忙碌的家人们”。他们去了地空飞行器引导基地，摄像机把所有还在加班加点的工作人员照了进去，虞野眼尖，立刻指着一个小蓝点喊虞妈，“看，是爸。”

虞爸终于得了空闲，带着满身寒气回了家，第二天，一家人匆匆忙忙上了飞船，经过几道检查程序，前往火星老家。

初一人少，似乎都窝在家里不动，飞船里冷冷清清，虞野靠在虞妈的肩膀上，看着窗外，“有时候觉得坐飞船和坐潜艇一样，到处都是黑色，深不见五指，我们在幽邃的黑暗里前进，向未知走去。”

飞船上冷，火星上也冷，虽然被改造过，但是火星上的气温低得彻骨，骨头缝里都带着寒气。

从飞船上遥遥看到整齐划一的居住地，这里唯一的特色就是相同，毕竟第一代移民建屋子的时候就是实用为主，哪里来的闲情找建筑风格呢。后来几百年也延续了这种朴实的风格。

大小相似的建筑物迎着日出，细长的光在狭道里游走。

进了老家家门之后，爷爷奶奶姑姑叔叔一通叫下来，欢喜和热闹顺着口里的白气升到天上，像煮沸了一样。

虞野缠着虞爸去了水手谷里，这是个极其狭长和幽深的峡谷，最初一代的冒险家，为了宣扬悍不畏死的精神，大刺刺地把骨灰往峡谷里一抛，后人也学会了这种毛病，但是他们精细了很多，在里面整了地方，划取小片做家族墓地。虞家也是如此。

虞扬的墓地就在里面。

当初他死无葬身之地，连骨灰也没有剩下，他的妻子取了几件衣服，做了衣冠冢。

那个小盒子里，除了一封信以外，还有一张高等级精神力训练室的门票，“翡翠梦境”。

“我一路所见所闻，得知这个世界何其波谲云诡，身处其中，常常茫然不知所措，如羔羊一般被人任意驱赶。这并非人力所能扭改，但我们唯一可做的就是坚韧内心，不让自己被世界改变。”

“而坚韧的内心必须有强大的力量的支撑。但切记不可被蛮力迷失了双眼，用身体的贪欲掩盖灵魂的自由。”

“我的孩子，父亲爱你，愿你一生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