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云很薄, 太阳很烈。

空气带着寒意, 寒暖半掺，像是起球的毛毯裹着人, 又刺又痒。

虞野穿着豆绿色长大衣，里面是一件立领衬衫，扣子规规矩矩在上面, 她夹在人潮里走向教学楼，小胖在身边嘀嘀咕咕, 这两个人快一年没来学校, 看老师, 同学，包括试卷都觉得亲切。

随着向前的膝盖撑起了豆绿色的下摆，露出一点深灰色马裤，倾泻的阳光划过黑色长筒靴落到地面，割出一团影子。

小胖突然说：“你寒假作业做了吗？”

“语文二十张, 数学三十, 小语种二十……”

被试卷支配的阴影和恐惧再次浮上虞野心头。

她顺理成章的和小胖对视一眼, 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心慌慌。

“——我有假条！”

虞野信誓旦旦。

虽然是过气网红, 投在虞野身上的视线依旧很多，进了教室以后原本热闹的讨论声灭了下去，同学纷纷扭头，像是活尸见了鲜肉，层层叠叠扑了上来，有要签名的, 有要合照的，还有想拍短视频。

“虞野，你帮我要个签名吧，克兰，云上衣，白山，我最喜欢白山老公了，又沉默又强大！”

说这话的女同学捧着脸，双眼泛光，扭扭捏捏的蹭过来，“好不好嘛。”

虞野摊开本子翻到干净的一面，拿着笔，准备签名：“白山他们的没有，我这个大活人的要不要？”

女同学沉默了。

虞野了悟，好吧，她明白自己过气网红的身份了。

正和同学们说着闲话，那边门口出现了教导主任的身影，教导主任一身黑色裙装，盘着高高的发髻。

她一来教室，属于成熟大人的威严立刻辐射至四海八荒，哪怕背着门口，学生们也感受到了这股气势，小弱鸡们颤颤巍巍的转了头，还有二十分钟才上课，但他们依旧乖乖盘到位子上。

教导主任走了进来，放轻了声音，“虞野，你跟我来一趟。”

跟在教导主任身后，虞野敲了敲敞开的棕红木门，喊了一句“报告”才踏进校长办公室，东侧对着竖放了两排真皮沙发，上面坐了人，虞野一眼就瞧到校长那头茂密的短发。

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站了起来，西装革履，长腿细腰，金发三七分，保证没有一根乱发脱离组织，他身上带着熟悉的，说客的气息。

他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

身为另一个当事人虞野可以下结论，一成没有。

说客利诱，威逼，巧言，雄辩。

从超能者被压制的权利说到如今动荡的局势，从一百年前的血腥动荡，说到今日的风雨欲来。

说得口干舌燥。

但虞野的目光只为窗台上的绿萝停留，看光溅在叶面上，反弹向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