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亮老民警开门过来巡查的时候,就看见这两间牢房里盘腿坐着两个自闭的人。
一个人背后的灰色高墙上有一个不是想越狱绝对弄不出来的浅灰色的大洞。
而另一个人的正面铁栏杆被扭曲成了十分方便进出,抬个脚就能走出去的形状。
他们两个的刑期被五天延伸成七天。
但值得庆幸的是,警察叔叔敲开了虞野背后的浅灰色大洞,扒开这面刚砌好的新墙,顺着蜿蜒的隧道找到了安光的牢房,没收了安光带过来的所有非法物品,并让他享受到了和虞野、阿图罗一样加刑期的待遇。
越狱三人组纷纷落网,无一逃脱。
第二天。
深秋和克兰来看她的时候,告诉她过来接送学生的运输船很快就要到了,他们拍着胸膛信誓旦旦保证,虞野出狱后第二天就能正正经经、光明正大的登上去。
“不、不行的。”
“为什么?”
“因为,因为那是我刑期的最后一天。”
深秋闭嘴惊艳。
克兰仰头,想不明白虞野是怎么做到在牢房里坐着也能凭白增加刑期。
听到深秋和克兰送过来的消息。
虞野比划着手指算了一下日子,她原本打算出狱那天去看望科克,没想到时间却让人措手不及。
她只能问看守他们两个的老警察,能不能出去看望病人,老警察递给她一个申请表,上面写着性命,年龄,学校,社会贡献度,外出理由等等。
老警察拿着填好的东西回到所长办公室,等着审批。
以前也有过犯人正被关押但是家里的亲人突然重病或者死亡的事情,只是这次科克对虞野来说并不在血缘亲属以内,不过考虑到她的身份,还是做了特别申请。
最后,被关押的第三天,两个警察带着虞野上了警用飞船,一路吸睛无数的飞到了科克所在的医院。
科克的病房很干净,他半躺在床上看书,阳光很好,微风浮动窗帘。
看见虞野进来,他高兴的要坐起身,但是闷痛的胸口让他不由得咳嗽了两声,虞野找了个凳子坐下,看到窗台上插着六枝向日葵,灼灼的花叶好像燃烧一样。
他们两个闲谈了两句,科克说他原本以为虞野不回来了,因为深秋说她出了点事,不怎么方便。
“是不怎么方便。”
“啊,对了,帕尔默让我捎句话,‘谢谢,以及……抱歉。’”
虞野抬头想了想,“现在话,他人应该在回夜光的路上。”
科克笑了笑,黝黑的眉毛一弯,“梅丽薇呢?”
虞野眨了眨眼,“梅丽薇也在船上。”
“他们说,因为望山水号行程的关系,没法直接过来看望你,只能托我给你捎两句话,当时要是写下来就好了,明明背了好几遍,却又忘光了。”
他们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大概彼此之间隔了一个心照不宣的诈骗案,都在考虑如何避过这些事情。
比如虞野知道当初给科克缝补衣服的梅丽薇和跟科克合照的帕尔默做了什么事,她模模糊糊觉得科克知道,他一向心思缜密,但是她却不想说明白。
大概虚假就像是阳光。
有摄像师说阳光是恶质的伪装,将一切残酷的事情涂抹的五颜六色,让人沉醉于光色的绚烂中,而无法认识事情的本质。
但是对很多人来说,阳光很温暖,很美,这就足够了。
这是和向日葵一样好的事物。
科克说起日记,他原本想连续写三十天日记,将绚烂的星宇写下来,不过写一睁眼就看到的向日葵也不错。
虞野想起自己那只写了一页就没后面了的日记本,抓了抓脑袋,竟然想不起这个本子被她放在哪里了。
但是她不能让科克发现,于是她说:“记忆就像是鲸落。”
“慢慢沉入不知名的深海,沉淀在黑色的土壤里,滋生了细菌,缠绕着血肉生长。”
“你新生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头发都带着这些养分,只是你无法察觉。”
“所谓记忆就是会过去。”
“等到有一天,突然想起这些事,才会发现这些东西已经变成血源里不可分隔的一部分。”
“记忆从来没有遗忘,也不会被遗忘。”
“因为我们在用身体铭记。”
科克听罢点点头,“你把日记本丢了。”
∑(っ°Д°;)っ卧槽!
“不是啊。”
“我没带,我忘在行李箱里了。”
说罢,十分信任自己的点点头。
这时候警察敲了敲门,露出半个身体对着虞野比划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虞野点点头,和科克告别。
科克看到那半截蓝色袖子和上面印着独属花纹的袖扣。
憋了又憋,最终没问虞野是怎么把自己搞进看守所的。
最后他开口,“回去吧,别让警察等急了。”
……露馅了。
他握拳咳嗽两声。
“重来一遍。”
虞野坐下又站起,“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科克回答:“好,你回去吧,在学校里好好学习。”
这次会面完美结束。
两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