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虞野一直盯着他头顶，疑惑的向上摸了摸，“怎么了？哦，还有一顶帽子。”

把帽子摘下来，“你看，记忆都不太好。”

虞野低头，挡住自己不明显的笑意。

内敛型人格。

老人心道。

他们开始了一轮谈话。

“这次训练感觉怎么样？我看到了你提交上来的报告书，上面写着——救下人口拐卖的飞船一艘。那个时候你怎么想，很高兴或者是愤怒？”

“难过。很浅，过一会儿就消失了。”

“一会儿是多长？”

“一天，两天？太远了，我记不清了。”

“为什么难过？”

“因为战争……战争总是让人难过的。”

“可是战争总不与你相关。它的发起和它的参战者，都离你距离甚远。”

“当那艘船渡过千万重山关来到我跟前时，就和我有关了。老师没有因为远处发生的灾难而痛苦过吗？”

“怜悯是人的共性。不会怜悯才是一场悲剧。”老人这样说。

“是的。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我难过了一会儿，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老人扶了一下眼镜，“虽然这次巡逻你没有遇见敌人，没有和敌军交手，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对待死亡的看法。或者你可以谈一谈上一次你遇见死亡的时候，有什么想法吗？”

虞野笑了笑，没有回答。

“哦，我懂。”老人双臂在胸前交插，“下一个问题。”

“我这里有一份报告，首先我向你声明这是你入学的时候填写的政治审查表，上面写，你在三千五百年末的时候被困在杯盏星上，你愿意和我描述一下那时的心情吗？”

“太远了，我忘了。”

老人问：“才过了三年半。”

虞野回答：“三年半的时间也够长了。”

老人没有坚持这个话题，“过去终究归于过去，现在的才是生活的重心。毕业后你最倾向于去哪个地方就职呢？”

“白峰东北部，或者我的家乡。”

“可以说说原因吗？”

“只是一个选择，我认为那里可以更好的发挥我的功效。”

老人心道，人可不是工具。

虞野又说：“至于家乡，等一切风平浪静了，我想回去。”

老人翻了翻书页：“你对于战争的看法是什么。”

“……”

“战争总是让人痛苦的，无论是谁。”

“东北部是白峰秩序最需要扶持的地方。”老人问，“去哪里只会直面战场，让人愈加痛苦。”

“我知道。”

老人问了最后一个看法，“你对为何而战有什么看法？”

“为了我们的朋友，家人，还有其他希望平静的无辜人。”

老人合上纸业：“好了，谈话结束。”

心理咨询完后，一切照常，每日重复不变的跑操和训练，直到有一日，教师正在给大家上地缘政治课的时候，突然受到了紧急消息。

她挥手让所有人安静，急匆匆的跑到教室外，和通讯器对面的人简短的交谈，而后面色沉重的回来，“诸位，我有一个消息要宣布。”

尔兰河的最高法院裁定康明因叛-国-罪，即日关押，终身□□。

而后就此次罪名的判定，梅尔维尔一方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台上是尔兰河的星域图徽，台下是□□短炮的记者，有人询问：“这是银河联盟成立近百年来，第一位宣布被判定终身□□的八级超能者，请问这次判定罪名的原因是什么？是否有政治因素在其中？”

“对于罪名的判定我有以下几点疑问……”

“近来尔兰河各地方区的交易政策频繁动荡，是否有大动作……”

教师关掉投影仪，询问学生：“为什么银河联盟可以相对平静近一百年之久？”

学生回答：“因为四位九级超能者。”

教师说：“是的，因为这些超能者的存在所以大家竭力不挑起战争，为此梅尔维尔可以对尔兰河内诸多小动作视而不见。”

“那么。为什么今年却没法维持下去了呢？”

大家隐隐有风雨欲来的感觉，尤其听到梅尔维尔会把康明因关押到白峰星域，更是惊叹。

不少人说，这是害怕关在尔兰河，有劫-狱的危险。

有人拍着胸膛打包票：“我们白峰多安全啊。”

白峰星域的监狱是一个声名远扬的地方，官方名称为白峰中央特别监狱，因为地处白峰星域最中间而起名，但江湖中流传它的外号——塔尔塔罗斯或者地狱十八层。

白峰监狱。根据不同犯人的危险度，分不同的级别。

犯人分两种，可以自由活动的，和没法自由活动的。

前者的关押地点有水泥墙，有地下深处，有海洋监狱，有太空监狱，还有各种监狱星球——充斥

着岩浆，暴风，天然气，毒气，超低温等等。

白峰监狱不是一个准确的地点，而是一个星区。

没法自由行动的犯人则环境单一，他们被逮捕的时候就会被直接催眠，停止所有的思想活动，像一个脑死亡的植物人，直到刑期结束或者真正死亡。

康明因被关押的过程在天网上全程直播，虞野围在同学外，看着茫茫宇宙中的星舰群，学校外有不少人和她一起观看，学生或者上班族，老人或者小孩，同时登上网站，各个直播平台上的观看人数直线上升。

“活的八级超能者……不对，半死不活的。”

“我觉得这是一件足以纳入历史转折点的大事件。”有人说。

但很快遭到反驳：“不不不，整个世界有近百位八级超能者，这才死了一个，算不上什么转折点，再说大家也不是听到判词了吗，这位是罪有应得，不过是让他承受应得的处罚。”

军校里的学生知道的消息要跟多一些。

比如在关押康明因的路上有不少人劫狱，平日里隐藏的很好的间谍冒出了一部分。

除此之外，另有消息传来，尔兰河22个地方区，14个地方区零零散散，断断续续的朝另外八个宣布贸易封锁政策。这八个就是梅尔维尔掌控的地方，也是当初留在没走的东空日星系的学生。

只不过贸易封锁到底只能算经济战，属于暗地里的经济战放到明面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