郸朝京城,如悄悄来临的寒冬,弥散着阴暗气息,风雪飘摇。
清平王的婚事也将至,这场婚事万众瞩目,一则,两个人女人结婚已是天下奇事,何况同娶两个女人。二则,婚事由郸帝亲自主持,原本在皇后葬期,不应有喜事,然而郸帝言,郸朝近日来祸事不断,需有场喜事来冲冲喜,命清平王的婚礼如期举行。
城外的人纷纷赶来京城,看个究竟,两日内,京城所有酒楼客满,生意火爆。
“王爷这婚结得不赖啊。”
云羽酒楼一字号房间里,一穿着紫衣流沙裙的丫头噼哩叭啦敲着算盘,琉璃似的眼睛放精光,白花花的银子在她眼前像天女散花般,她不忘回头嘱咐锁箱的小二,“尤小二,记得把这箱宝贝送到王爷府上,就说小叶子祝她百年好合。”
“好勒!掌柜。”尤小二锁好箱子,轻拍了两下,胸有成竹地会完成任务。
紫衣丫头听得心一颤,举着算盘,走过去,狠狠敲了尤小二的脑袋瓜,“你小心点,这箱宝贝可值不少银子。”
说到紫衣丫头一阵肉疼,这世上为什么就不能只有进账,而没有支出呢。
尤小二憨厚,咧开嘴笑,“是是,掌柜。”
紫衣丫头摸摸心胸,抱着算盘,转回去继续算账,忽然想起件事,喊住搬箱子出去的尤小二,“等会。”
“掌柜,还有什么需要转达的。”
“提一句,王爷再结婚时,派人提前通知一声。”紫衣丫头心里的算盘也打了起来,该准备多少客房,扩充多少店面。
“掌……掌柜的,王爷她……新婚。”尤小二给吓得说话不利索,哪有人再新婚让人再婚。
“去转告去。”紫衣丫头挥挥手,赶尤小二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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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敲锣打鼓,十里红妆,婚礼如火如茶的举行。
太师府与江园,一处在东街,一处在西街,众人站在清王府门前,猜测这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会先去哪处。
暖阁通红,满门喜字,挂着红绸,下人们有条不紊忙着,脚步飞快,今非昔日,耽误了事,会挨板子。
喧闹喜庆放佛都和白芨无关,她专心对着梳妆镜贴花黄,镜子里的人儿无比娇艳,乌发倾泄齐肩,红色嫁衣如焰火,妖娆似开放的珠沙曼华,千娇百媚。
她的手边放着木钗子,情不自禁抚摸上,喃喃自语,“娘,女儿好像能明白,你明明日日煎熬,依旧无怨无悔,因那人是自己所选,倾尽一生,也值了。”
青银端着吉祥果进来,见白芨在发呆,急了,“小姐,你的头饰怎还没戴上,清王爷的队伍快要到了。”
白芨闻声回神,抹去眼角的泪,插上木钗子,“青银,快快帮我戴上。”
青银手巧,黑发在她指尖齐整盘起,插上配件,将白芨肤光胜雪衬得淋漓尽致,红红的鹅蛋脸愈增娇艳,最后戴上头冠,白芨缓缓起身,华容婀娜。
青银掩不住惊艳,落泪,又笑又哭,几许疯癫,她打小就陪着小姐,最清楚她的苦厄,在夫人走后,小姐越发深沉,直到清平王归来,小姐才一展笑颜,有了昔日的活泼,如今,又嫁给清平王,也算是了了小姐的心愿,她是打心底高兴,又心疼。
“小姐是我看过天底下最美的新娘。”青银擦去眼泪,“夫人见着了,定会欢喜。”
白芨微红脸,现出几分羞涩,“嘴贫。”
“小姐,我说的是实话。”
“哪的实话,主仆两互夸,二姐姐真是不害臊。”一道尖酸的女音,踏着掌声进门,直直看向白芨,嫉妒染上眉眼,她精心装扮的粉面含春,华丽衣饰在白芨面前,和跳梁小丑,没什么区别。
见是白棉,白芨始料未及,脸下刷白。
白棉是太师府三小姐,是白芨同父异母的妹妹,素来与白芨不对盘,处处陷害,前太师守灵间,企图害白芨失身,丢太师府的脸面,白烈大怒,以长兄为父的身份,办了一件事家事,让白芨去灵山为父亲守灵两年。
时期未满,白棉竟回来了。
“小姐,我也是刚刚知晓,着急给忘了告诉你。”青银苦着脸只要三小姐出现,准没好事。
“听说二姐姐要嫁人,我这个做妹妹的,又怎能缺席祝福,特地跪求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令我一片姐妹情深,恩赐带我一同回来。”白棉想起在寺庙过得日子,就恨得咬牙切齿。
太皇太后回来了?那王爷!白芨心底泛起忧虑。
白棉一人再说,没得到半点回应,不,是无论她说何话,如何的不堪入耳,在白芨这得不到半字回话,她最恨的就是这副装模作样。
“二姐姐,吉时可快到了,我听闻清平王是先走西街过,莫不是你这正妃要让人了。”白棉挪进了几步,盯着在她看来妖媚惑人的脸,勾唇嘲讽。
“既然三妹妹知晓我是清平王的正妃,按礼,是该向我行礼,想来你在寺庙这段日子,尘事有些遗忘,今日就免了,无事,你便下去吧。”白芨亭亭而立,清澈的眸子不卑不亢,缓然间,她是高贵的清平王妃,举手投足间流露的气质卓然。
震住了白棉,她的印象中,白芨不会与人争辩,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殊不知,白芨不是不辨,是没有牵上她所护的人。
“二小姐!二小姐!王爷的迎亲队伍来了!”几个下人激动跑进来。
“小姐!”青银也激动了。
以吉时算,王爷是先来了太师府。
白芨眸眼流转,汇成万丈星辰,她的手颤抖盖下自己的红头帕,由青银扶着出去。
有什么好横,不过是嫁个女人!
白棉心有不甘,唇边咬死出血,怒火燃烧,跟在了后头。
锣鼓喧天,白芨八抬大轿进入清平王府,随后,又一顶八抬大轿进门,这次是止楚,声势比起白芨略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