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一直吃到头顶过道的灯都开了,可惜装饰作用大过实用,除了光源正下方仍是漆黑一片。有服务生来点起了桌子中央的蜡烛。但还是很暗,人的脸完全没在黑暗里,也就剩了一双握着刀叉的手看得清楚。
可字明均和白连玺不是初次相亲不愿直视对方的羞涩小孩。
又过了一会,太阳彻底落下去,凝视对方的脸真的有凝视深渊的意思。
白连玺其实不急这一会儿,他专心切着菜,专心看着字明均的手。心里懊悔得很,如果他早一点去订戒指,今天说不定就能戴上。
字明均则不太情愿坐在这里了,他说:“这鬼地方怕不是要交不起电费了,我都看不清你。”
“这叫氛围。”
“什么氛围?”字明均觉得不可思议,“你坐在我对面我却看不清你的脸。”
“随便什么吧,神秘,美好,浪漫。”
显然字明均没法那么乐观主义。
“晚上做什么?”于是便开始试图规划下一步。
“都可以。”白连玺答。
“你明天上班吗?”
“不上。”
“全天陪我?”
“嗯。”
“这么好?”
“你不也是全天陪我吗?”
“那比得上白经理的宝贵时间。”
“少废话,按市价我估计都租不下你一个小时。”
两人吃完了最后一道甜品,将刀叉摆于一侧。
这时再向窗外看,既不见飞鸟,也不见本绝美的水波光亮。
如果字明均没有硬凑出这一天半的时间赶来找白连玺,两个人的生活状态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但正因为他做出了牺牲,白连玺也做出了牺牲,两个人一起的这点时间才格外值得铭记。
“吃好了吗?”字明均最后喝一口水。
“好了。”
两个人这次绕了一条更远的路,途径鸽子广场,还踏过白金汉宫前的长街,在圣詹姆士公园的层层台阶前合了影。
等绕回白连玺的公寓,已是晚上八点有余。
“明天有什么安排?”字明均今天又是赶飞机又是出门吃饭,本来就刚脱离高压期,一下觉得很累。他随手把外套搭衣架上,人直接陷进了客厅的沙发。
“你有没有哪里想去的?”
“带我去你喜欢去的地方吧。”
白连玺试图回忆伦敦好玩的地方。
“那些地方人都太多了,不安全。”
“什么地方?”
“很多地方,一区里玩的多人也多,之外的地方玩的少,人也不少。”
“那你看吧,有你的地方就行了。”
白连玺听了真就快要红了脸,如果说平时两个人都是有意识地接话捧哏,那刚刚那句更像是不经意脱口的心里话。
字明均的角度看不到这些的,他依然躺在沙发力,那顺手把白连玺上司送的纸袋扯了过来。
“可以打开吗?”
“开吧。”
袋子上绑的蝴蝶结被拆开,里面有很多东西。
确实有巧克力,被装在一个铁罐里。
可剩下的东西为什么毛茸茸的?
“你们老板......”字明均随便摸出一样,是一只正版卖得很贵的毛绒兔子。
“嗯?”白连玺在厨房倒水喝。
“你......”字明均又摸出一样,这次是一条十分柔软的小毯子,淡粉淡蓝的颜色十分温柔可爱。
“什么?”白连玺还以为是自己没听清。
“嗯......?”最后一样东西就更神奇了,字明均英语过关,但这个小盒子上印的明显不是英语。
“你刚才说什么?”白连玺端着两杯水走过来。
图片一种十分直观的传递信息的方式。
字明均一只手攥着那只纸盒,另一只手从后面抽出一张便利贴。
“Charlie,享受你的家庭时光,代我向白夫人问好,Dr.Tuson?”
白连玺脊背发凉。
“啊还没完,这里有一行小字,这是我夫人推荐的,希望能帮到你。”
字明均去看白连玺。
“我上司肯定是误会什么了。”
“如果我理解的没错,这是产后乳贴吧?”字明均指指小盒子上的图片。
那是一位笑得灿烂的妇人,上衣半掩着,关键部位上覆盖着一片白色的东西,她的丈夫抱着婴儿站在一边。
“......”
“你拿老婆生孩子的理由请假?”字明均不觉得白连玺会这么做,但这似乎已经是能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的唯一途径了。
“怎么可能。”白连玺站着觉得尴尬,把水放桌子上,坐到了字明均旁边。
“哈哈哈那这是为什么,解释给我听听?”
“我也不知道,我就直说我今明两天不在办公室而已。”
“好吧,信了你。”
不信又能如何?
字明均多看了两眼那个盒子,再次用眼神和表情嘲笑了白连玺,转手拿过巧克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