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从床上爬起, 蜜蜂眼里是一对陌生夫妇。
两人对视一眼, 年轻的红发女人温柔笑了, “我们是领养你的人。”
“……领养?”
大雪封山的夜里, 红发的年轻女子坐在床边,给被窝里双眼发亮的少年讲童话故事。
“为什么王子听不懂富商的话?”
“因为富商是外来的,有自己的语言,王子要听懂是要学的。”
“……学?直接用王子的语言不就行了。”
“富商也要学王子的语言啊。”
“王子用的不是和我们一样的语言么,天生就会的。”
“……”
“为什么王子认不出公主?小时候是什么样的?会不一样么?”
“……你累了,睡吧。”
大厅里麦香四溢, 甜美香醇的食物气味弥漫,餐桌上摆满了食物, 地面却一片狼藉, 餐具果汁摔了一地。
夫妇在卫生间门口沉默不语,蜜蜂抱着洗手台大力呕吐着。
“我不能吃那些东西, 我会死的。”他边吐边不成声地说。
“可是两天了, 你什么也没吃。”
“我不能死!”蜜蜂冷厉,却又歇斯底里,“我不能死!不能死!”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 原本的慈爱已化作怀疑和担忧。
日复一日, 蜜蜂的行为日益古怪,看夫妻二人的眼神也越发排斥。
他会在半夜盯着夫妻二人,会暗中观察他们如厕,会拿刀企图伤害二人,日复一日, 永无休止。
终于,夫妻二人眼中的疑惑变成了堤防和惊恐。
也在当晚,二人在尖叫和无济于事的抵抗中,被蜜蜂高举一块巨石,一下一下杀害。
蜜蜂浑身发冷,双手记忆鲜明,巨石的重量,砸在人身的触感和声音历历在目。
没等清醒,下一场记忆纷至沓来。
“不记得了?”女人泣不成声,“真的不记得了?我们是你的父母,不会是脑子烧糊涂了吧。”
她崩溃大哭,父亲把她揽到怀里,轻拍着安慰,欣慰看向蜜蜂,“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蜜蜂对一切的认知都很迟缓,和两人学习进食、排泄这种生命生存的本能,过了几年才逐渐有了喜怒哀乐,表情渐渐丰富,由木然和冰冷,变得好奇心勃勃。
越是好奇,越能钻研出一些端倪。
他只能吃营养砖,而非父母吃的食物,就连排泄也是完全不同的碎渣。
他暗中探索缘由,离开地下走到外面,循着莫名的召唤来到了工厂。
“来找我吧。告诉我你的答案。”
恐惧和隐隐的兴奋下,蜜蜂跌跌撞撞跑回家,抓住父亲的胳膊。
“爸爸,工厂那边有人找我,里面有人!”
一霎,父亲的眼神逐渐失去所有光芒。
蜜蜂满脸的期待凝固,低头看见插在自己腹部的刀,它的根部就在父亲的手腕。
“爸爸?”
……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早餐,食柜里摆着满满当当的营养砖。
“为什么这些书上人吃的食物,我全没见过?”
夫妻二人面无表情,动作划一地进食着。
“为什么啊?”蜜蜂不明就里,“你们怎么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们还在生气吗?”
……
石板中的蜜蜂闭上眼睛。
不用看过程,他也直接看到了蜜蜂最终杀死二人的结局。
父母二人跟着蜜蜂进入工厂,蜜蜂忽然感知到危险,将二人推下高台。
……
无数次的一家三口,无数次的惨死。
每次父母的性情,三人的生活状况都有改变。
有时一贫如洗,有时应有尽有,甚至多次出现根本没有工厂,没有维修工,父亲也并非寻着多余物资维生的状态。
最长的有三十年,最短的甚至只有一天。
蜜蜂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