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蒙怀疑自己相思到魔怔了。
伊梵洛好像还是那个记忆里的伊梵洛, 而不是那个自暴自弃在屏幕里戴着眼镜说寂寞了想结婚的教师, 就连穿着也是英气笔挺的军装, 被风吹起的下摆和银发十分相称。
德蒙喜欢极了伊梵洛站在风里的模样, 尤其是他在风里抬起那双海蓝色双眸的时候,德蒙心跳尤为剧烈。
因为那个无所畏惧的姿态,和瞳孔深处的温柔和坚定。
伊梵洛不急不缓地走到了石岸边缘,雾气染上他的鞋尖,鞋尖很快就失去了光泽。
伊梵洛随意看了一眼,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 继续平视眼前的黑暗无光的海面,视线透出很远很远, 才低头望向脚下悬崖下拍打岸边的海水。
似乎感到有点冷, 伊梵洛把双手插进兜里。
德蒙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动,他感觉伊梵洛就像一只停在花边的蝴蝶, 听见有人多喘口气就会飞走。
伊梵洛低头盯着海水, 忽然低声笑了。
这笑声德蒙熟悉至极,但德蒙此时满脑子都被伊梵洛低笑的侧脸占据了。
可以照下来裱在床头了,真有出息。德蒙闷闷地想。
伊梵洛一派轻松自如, 笑得眼睛微微眯起, 不久过了笑意,却睁开眼,不痛不痒说:“好可怕啊。”
德蒙一怔。
他在害怕?
为什么?
伊梵洛又望了望远方的海面,却仿佛注视的已经不是恐怖的黑暗,目光十分温柔。
德蒙见他维持着眼里的温柔, 缓缓抬起头,仰视起混沌的天空,就像仰视着什么深爱的人。
他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然后抬起手臂,将那两根手指高高举起,调情一般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瘙在德蒙心尖。
“祝我顺利吧,……”他轻轻说着,尾音是一个人的名字。
那似乎是个即使独自一人相处,也绝对不能开口的秘密。伊梵洛半点声音没发出来,德蒙自恋地从唇形里感到了那是自己的名字,心里一馊,心说怎么出了这种幻觉。
没等他酸完,伊梵洛对着半空一笑,闭上眼睛,身形一倾,直挺挺倒了下去,悬崖下海水里“哗啦”一声。
德蒙心脏都随着对方跳下悬空了,他探身望下去,只来得及看见一蓬水花,脑内一片空白,差点就也跟着跳,回过神才连跑带爬冲到悬崖下,想一头扎进去,却刚迈出一步就顿住了。
踩下去的话,好像很危险。
可是伊梵洛落进去了,毫不犹豫。
他又向下迈了几分,却又停住了。
下去之后呢,怎么走,怎么回来?
他望向眼前的海面,这海面平静无波,吞噬掉了伊梵洛就再没有一丝波澜,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德蒙忽然感觉自己已经被吞噬,彻骨发寒。
没想下去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真要踩下去一脚,可怕的未知感就时刻警告着危险。
自己不能没有准备随便跳的。伊梵洛有液态机甲,他可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