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白炽灯管发出轻微嗡鸣,偶尔从病房里传出病痛的□□声,在这一刻清晰可见。
苏遇低头,涨红着脸,心咚咚咚地一下一下撞着胸口,当下何宸主动约着他单独聊天,苏遇内心关着的小恶魔像是被神秘力量召唤了一般开始蠢蠢欲动,几次都忍不住偷瞄何宸,暗道:我没惹你,这可是你先主动找我的!
苏遇强压着砰砰跳动的心脏,语气尽量显得不那么傻,解释:“何宸,那是——”
“等等。”何宸扭着眉毛,一摆手,问道:“你管路华叫什么?”
“路队长。”苏遇一头雾水。
“王昊呢?”
“王警官。”
“乔仁东呢?”
“乔警官。”
“那我呢?”
“何宸。”苏遇越说越小声。
“为什么?”何宸继续问道。
为什么?他问我为什么?这还能为什么?
苏遇顿时冒火,沉声咬牙质问:“你就那么想让我叫你……叫你……叫你……姐夫?”
苏遇被逼着说了姐夫,这一声姐夫叫的气很大,声音却很小,他一直不愿意说姐夫这两个字,就好像是某种禁术一般,说了心脏就会骤停。
何宸:“……”
何宸自嘲一笑,他怎么忘了,面前这个小孩在两年前就跟别人的想法和举动不一样,跳脱雷人都不足以形容他,何宸试着换一种更直白的解释——
“我是说,你叫他们都是敬称,为什么单叫我叫名字。”
啊?他在意的是这个?原来是这个,还好是这个!苏遇看着何宸松了口气,你想问这个怎么不说明白?
苏遇没仔细想这个问题,如果非要找个理由的话,一开始是就是单纯的喜欢,后来是希望这样能拉近两个人之间的年龄鸿沟,再后来是想通过名字来满足自己一点点可怜的占有欲。
他也无数次地幻想过何宸也能这样轻呼自己的名字,意义跟别人不同,不是作为苏遇,而是作为何宸的苏遇,他一个人的苏遇。
苏遇气馁,极力克制着说道:“我不知道叫你什么。”
“?”
“你名字还行。”苏遇声音别扭。
被赞着名字还行的何宸僵着嘴笑了下:“那得感谢我父母了。”
何宸继续问:“为什么没通知当地派出所?”何宸刚听路华说是他联系的派出所,此时想问清楚苏遇的想法。
“等你做完手术我再联系他们,他们已经到养殖厂了。”
“没第一时间通知他们是因为?”
“薛守全说养殖厂在村里已经好几年了,一直平安无事,还说上面有人,我猜想应该是和当地警方故意置之不理有关,所以就没想联系。”
何宸点点头:“还不错。”
苏遇被夸,别扭着转过脸,心跳却不由地又加快了,跟着血液流动速度加快,脸发烫。
“手术费我改天转给你。”何宸故意没问红包的事。
苏遇轻轻点着头,虽是点头,脑子想的却是转给我?他说转给我,不是给我。转账是不是都要加微信?微信是不是都有朋友圈?朋友圈是不是会有很多照片以及以前的过往?
“为什么当记者?”
当警察的跟谁都能扯,什么话题都能聊——只要不是被问是不是处男,可之后何宸发现,自己纯是给自己挖洞。
苏遇想起两年前的事,撇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气愤说道:“其实我不喜欢记者,对新闻专业也不是很感兴趣。”
“什么意思?随便选的专业?”何宸点着一根烟。
“不是随便选的!”
“小朋友,不喜欢记者可是当不好记者,劝你还是再认真考虑考虑。”
“不是那样,当初你被人诬陷,我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当记者帮你洗白。”苏遇被逼急。
“那我是不是得说一声谢谢啊。”何宸意味不明。
“不过你也不用太得意,我当时太傻,现在当记者纯属是因为不想再看到好人被陷害,跟你没关系了。”苏遇心口不一,说的难受。
何宸瞧了一眼气鼓鼓说着不像是情话的苏遇,突然有些好笑,他自己都没发现,心中之前无法界定的滋味在一瞬间又浓重了一些。
“哦?当了几天的记者,有什么感受?”
“我发现好人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苏遇想到何宸被煎饼老板欺负的事儿。
何宸一听乐了:“是啊,所以我就一直想做个坏人,可是身边总有一堆的人给你讲你是个好人,我就不得不装作好人的样子。”
“你不是坏人,不必故意抹黑自己,但是——”
“恩?”
“除了你和我姐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