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副局长一拍桌子：“何宸，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副局长了？”

“必须没有。”

黄副局长临近暴走状态。

何宸学着平时王昊在自己身边溜须拍马屁的样子，双手捧着这位未来的黄局长，“什么副局长——在我心中，您就是局长。”

何宸笑容真挚，连自己都佩服。

黄副局长慌了神，赶紧检查门是否锁好了，严肃说道：“别瞎说，刘局还在呢。”

“我怎么瞎说了，刘局年初刚刚做手术，现在已经几乎处于半隐退的状态，不是今年就是明年的事了！”

虽说事实是这样，但是被人这么一明说，还真让黄副局长有些不好意思，心里美了下，眼里却还斥责地瞪着何宸。

“我看黄局您就是天生官像，之前局里不是来了个有名的风水先生，好像叫什么元空大师，那人一到公安局就直摇头，连连感叹公安局这几年要变天。我肯定好奇啊，就问大师怎么个变法？他捋了把胡子，摇头晃脑闭眼掐指一算，握着我手腕，郑重说道，公安局不姓公，姓黄！”

自古夹杂着“风水”和“大师”的故事本就离奇，再加上何宸刚刚巧言令色、绘声绘色，让人听了还真能忍不住问一声：真的？

做刑警的哪能那么好骗，黄副局长并不吃何宸这一套；“我怎么记得那人是因为坑蒙拐骗被你们抓进来的？”

“您这说的，大师坑蒙拐骗十次，难道一次都不准？那他这一行也太好混了，随便留个长发胡须，淘宝买个云游道士的服装，手持一串珠子就能上岗就业了。反正我和他们都信了，现在就等着局长您走马上任，好好请我们大吃一顿呢！”何宸脸上藏不住的坏笑。

这混小子胆儿太肥，已经改口叫自己局长，黄副局长有点局促地摆摆手：“去去去，别给我扯些没用的，案子不破，你们都给我喝西北风去，好的不学，奉承人的功力这两年倒是涨了不少，没事别在我面前转悠，看着心烦。”

“得令。”何宸勾起嘴角，双手从椅子上撑起，像只打了胜仗的公鸡，迈着得意的步伐出了会议室。

“等等。”黄副局长站起来摸了下裤兜。

何宸心道还没骂完？

“烟留下，人滚蛋！”

……

同一时间，楼道尽头窗口处，路华上完厕所站在那儿抽烟。

“路队长，您现在忙么？”苏遇看见站在楼道的路华，抱着笔记本上前问道。

“还没回电视台？”

“没，一会儿就回。”

“这次收集的材料准备发么？”

苏遇点点头：“一会儿准备写，估计审核完明天就能发。”

“发之前记得先让我看一眼，有些东西，你知道，不能发。”

“恩。路队长，黄副局长把何宸叫过去——”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这人对领导油着呢！”

“是因为在槐西镇开枪的事么？”

路华有些震惊，他不知道苏遇是怎么知道这件事，一般人不会觉得持枪抓坏人的警察开枪有什么不对，只会骂遇到歹徒没有开枪的警察懦弱。

路华知道这小孩聪明，也没想瞒他，淡淡地说道：“我入警的第一天，我师父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拔枪容易，收枪难。”

苏遇眨巴着眼睛很认真听着。

“不要以为公安机关合法使用暴力，我们执法靠的是嘴。”

苏遇努力理解这字面上的意思，却还是不能太明白。

“警局有句口头禅：负伤立功，牺牲烈士，开枪……写检查。也就是说，我们在危难时刻保护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枪。”

路华一句一停顿，似乎想说的很多，但不能说的更多。

苏遇受各种电视剧、影视片、小说的引导，脑子里汇聚着无数个为什么，仿佛下一秒就破口而出。

“我只能给你讲这么多，剩下的你自己慢慢去了解吧，也许等你了解了，可能对身穿制服下的我们又多了一层了解，而笔下的文字可能会比他们更慎重一些吧。”

路华说着猛抽了一口烟，夹杂着无奈和欲言又止，一口全吐了出来。

“苏遇，你是一名记者，要记住，你手里拿的不是笔杆，也不是话筒，是有时候可以杀人的匕首，所以，请你们务必慎重再慎重！不早了，赶紧回去吧。”路华转过身。

苏遇震惊过度，木讷地点了点头，刚转过去弯，又折身去了厕所。

路华从窗口向外远眺，估摸着苏遇走远了，赶紧锤了两下刚刚站的笔直而发酸的老腰，人老了，装个逼都这么费劲。

“你在这装什么深沉，失恋了？”何宸刚从会议室凯旋归来，心情大好，看见在楼道抽烟的路华，没忍住调侃道。

“我路华的人生字典就没有失恋两个字！”路华换了个姿势，倚靠在窗台上。

“也是，全都卡在表白被拒，还没机会恋呢。”何宸说着就紧贴着路华往他兜里搜烟。

“哎，你这人怎么老吃我豆腐，跟你做朋友真是太难了，整天提心吊胆，万一你哪天对我下手，岂不让我很为难？”路华躲着何宸，自己从兜里摸出烟，随手扔到何宸怀里。

何宸笑着接过烟，很严肃地说：“胖子，告诉你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