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后，六人围成一个圈坐下，台上的老师依旧装若无睹地讲着课，如鬼见愁之前所言，不会理会教室内的人到底在做什么。

在开始话题之前，暗香先给每个人都分了一颗糖，白术自己拿到的是一颗奶糖，而旁边的鬼见愁得到了一颗水果硬糖。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老给我发糖吃……”虚若剥出一颗玉米形状的软糖塞进口中，然后一脸满足地说，“真香。”

身边的陆显嘴里包着一颗棉花糖，亮着眼睛疯狂点头。

鬼见愁也把糖放进了嘴里，他看向含着糖、一脸若有所思地白术，问道：“想什么呢？”

白术托着下巴说：“我在想，学院的宿舍，是不是按智商分的。”

“你想说我和你一样聪明？”

“不，”白术深沉地说，“我想说，虚若和陆显一样傻。”

若不是有旁人在场，虚若觉得今天他和白术一定有个人会血溅三尺、当场暴毙。

虚若看向死命拉住自己的陆显，痛心疾首地怒斥道：“白术说你傻诶！你就没有一点点反抗精神吗！”

“可他说的是实话啊，”陆显一脸天真地回答道，“比起你们，我本来就算傻的啊。”

对自己的智商有着高度认知的陆显丝毫不受白术话语的影响，从头至尾受伤的就只有虚若一人。

虚若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尤其是当他发现就连在他心中一向情绪浅淡的疏影，都显而易见勾起了嘴角之时。

“……白术！我敲里马！我干李凉！”

十分钟后，众人终于恢复了和谐相处，虽然这样的和谐是在虚若被疏影锤了一顿和白术被鬼见愁弹了下脑门的前提下达成的。

“咳咳，我们今天来找你们主要是因为一件事，”暗香抓紧这来之不易的和平，赶忙进入正题，“一年一度的考核日要来了。”

众人对这句话的反应不一：鬼见愁和疏影非常淡定，陆显和虚若表情却严肃了起来。还有一个唯一在状况外的白术，茫然地问道：“考核日是什么？”

“鬼见愁没告诉你吗？”暗香难掩脸上的惊讶，“考核日就是我们的升级资格考试，全院学生强制参加，通过考核的人才有资格自主选择是升级还是留级，比如鬼见愁，他就每次都选择的留级。”

“那没通过考试的呢？”白术问道。

“当场抹杀，”疏影接话道，“说白了就是死了。考核日的考试只有两种结果，通过、或是死亡。”

白术有些惊讶于自己听到这样的消息，却完全不觉得恐惧和震惊，他只是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问道：“那考核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呢？”

暗香苦笑着摇摇头，说：“我只能告诉你，是一种实战模式的考核，单人考试、不可组队，考核过程全公开透明，但具体考过的内容我们不能说，一旦说了，就会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

“有多严重？”白术问。

“比没有通过考核，还要严重。”疏影、暗香和虚若异口同声地回答。

白术环视了一下众人，大家的表情都异常严肃，昭示着刚才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白术叹了口气，猜测道：“你们都如此笃定，看来，曾经有人干过这种事情，并引发了非常严重的后果？”

“……聪明。”接话的是鬼见愁，他伸手揉了揉白术的头，然后继续说道，“其实这个学院还有很多其他的禁忌，甚至有些禁忌可能都尚未被发现，所以我才让你每日行动都要跟着我。至少跟我行动，我可以保证你的一言一行都是安全的。”

“你不说有些禁忌你可能都不知道吗，那你怎么能保证一定是安全的。”白术打趣道。

然而鬼见愁的表情却异常严肃。他凝视着白术的脸，将右手贴在心口。失忆了的白术不懂，可一旁的疏影和陆显却睁大了眼睛——这是鬼修起魂誓的手势，意思是如违此誓，甘愿魂飞魄散。

“我保证，”他说，“只要我还在你身边，你就永远是安全的。”

“所以，留级有什么好处，升级又有什么好处呢？”鬼见愁发过誓后，谈话又继续进行了下去。大家表示白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尽管提，如果不能回答，他们不说便是。

“考核的难度是随着年级提高而升高的，如果你觉得自己实力不够，可以一直留级，这样就不会有考核失败的生命危险。但由于只有毕业才能离开学院，所以升级便是离开学院的唯一途径。”由于其他人不是懒就是冷或者傻，暗香便继续充当了解说的角色，“学院一共有六个年级，其中六年级的考核便是毕业考核。通过了毕业考核的人便可以离开学院。”

“那有没有人人成功毕业离开学院？”白术问道。

暗香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虽然很想回答你，但我也不知道。毕业考核的结果只有离开和死亡，而且毕业考核是唯一一个不公开透明的考核，所以我们也无从得知那些参加考核的人究竟是走是死。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已经连续三年，没有人选择升六年级了。”

“还有一点暗香没说，通过考核的人除了选择留级和升级外，还可以选择跳级。不过只能往上跳不能往下跳，跳几级都随意。只是因为考核的原因，还没有人选择过跳级。”疏影补充道。

听完一长段解说后，白术沉默了许久。就在众人认为他有点接受无力只是，白术歪着头，疑惑地问道：“所以，鬼见愁留了这么多级，是因为他太弱了，怕自己过不了二年级考核吗？”

莫名其妙被盖章太弱的鬼见愁：“……不是。”

“鬼见愁是为了等你啊，”暗香掩着嘴轻笑了几声，然后说，“你大概不知道，不同年级的人进入教学区后，会自动被传送到自己年级所在的空间。尽管从外面看上去所有的人都进了同一栋楼，但你可以理解为，这栋楼里有六个相互平行互不相容的空间。所以表面上学院只有一百零八个教室，实际上是每个年级都有一百零八个教室，每个年级的空间相互分隔，互不交叉。如果鬼见愁升到了高年级，你们就不能一起上课啦。”

“但你们怎么知道我会进这个学院？”白术笑着反问。

“你一定会来的。”鬼见愁笃定地说，“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宿命。”

清冷的疏影弯起嘴角，身旁的暗香眼中闪着星光，虚若难得向白术展露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而陆显也挠着头，傻乎乎地冲白术咧着嘴。

鬼见愁的笑容竟有几分腼腆，他朝白术伸出手，看向他的眼神炽热而虔诚，就像最忠实的信徒仰视着心爱的神明，有十分的敬仰，还带着微不可查的贪婪。

“自你失忆后，似乎我们还没对你说过：欢迎回来，白术。”鬼见愁欣喜地说。

“欢迎回来，白术。”

众人异口同声，又都难掩欢愉。

有浓郁的花香飘进屋内，白术转头望去，看见摇曳的满树橙红。

院中参天的丹桂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