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周五。
时值下午四点多,同往常一样,校园里安静得很。
校门口门卫大叔趴在门卫室睡懒觉打盹。
教室里学生们们认真上课,偶尔从窗户传几声讲课声。几只野猫从花坛边走过,一点都不怕人。
而教学楼外面的林荫道,两侧高而茂密的树枝里,藏在里头的知了“吱吱吱”叫个不停。
十六中的篮球场上,一群精力旺盛,身材高大的男孩二正在挥洒着汗水满场跑着打篮球。
此时太阳依旧挂在天边,温度高得炙人,操场周边一排排绿化树仿佛都歇了劲,被晒得蔫蔫儿的看上去不那么翠绿。空气中偶尔吹过一缕微风,而后带来扑面而来的热浪。
宴阳安静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穿着一身不合尺码的宽大校服,短袖衬衫下的细瘦手臂管子白得泛光,更衬出少年人的羸弱之感。他挺直着背,认真地看着前操场上打球的一群少年。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宴阳的目光其实从始至终都只跟随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
宴阳舌尖缱绻了一遍那个名字,心中藏着一股隐秘的兴奋。
削葱根一样的细白手指捏得紧紧的。
已经看了半个多小时,宴阳只是乖乖坐着什么都没干,脸色就开始渐渐变得潮红,嘴唇发白。额上沁出一层一层细密的汗,一副即将脱力中暑的样子。
他瞧不上自己这脆皮体质,有些烦。
心里就更加羡慕操场上那些人了。
几分钟后,刚才还满场跑来跑去的少年们终于结束了上半场比赛。
一个个累得撑着膝盖大喘气。
邵辉不顾形象,撩起衣服对着脸撸了一把汗。
突然,他用肩膀撞了撞旁边的人。
陆泽琛掀起眼皮看他,一脸嫌弃,那意思分明就是有事说事。
邵辉连忙朝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道:“你看,又来了。”
陆泽琛一顿,视线顺着邵辉的话看了过去,阳光太刺眼,他半眯起了眼睛。
不远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男生。
邵辉嘻嘻笑打趣:“都快一个星期了吧,自从我们上周六开始练球,转校生就天天过来报到,一日不落。你说他就干坐那看,连位置都不带挪一下,有意思嘛,难道是我们球技太好了?”
旁边张朝听见这话,手里拍了两下球,插话道:“看他长得这么弱,兴许是喜欢打球但又不会,就只能干看着过把瘾呢。”
“屁!”邵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一脸鄙夷,“你有点脑子行不行,你看看现在几点,正上课呢,正常人他妈谁会翘课跑来看球,还一看就是五天,你以为你是NBA球星啊。”
“怎么不可能,还不许人不乐意上课又闲得慌啊。”张朝张嘴反驳。
随后又往那边看了两眼,继续说,“你刚才说什么转校生的,他不是咱学校的学生啊?”
张朝他们都是校篮球队的,但和邵辉陆泽琛不是一个班,所以不认识宴阳。
“不是,半个月前才转到我们班来的。”邵辉努努嘴,想了想说,“好像是叫宴……宴什么阳的?”
又有一个跟着看过去,搭话,“看着挺好学生的样儿啊,怎么不上课呢。”
张朝一下子笑了,“你自己都旷课还好意思说别人?”
邵辉跟着一阵哈哈哈,不忘去接前面那句话,“你就是以貌取人了不是,谁说长得白净乖巧的就一准是好学生了?我还说我是好学生呢,你们信不信。”
半天没插话的陆泽琛忍不住一脚踹过去,嗤了一声,嘲讽道:“要点脸行不行?”
邵辉就是个没脸没皮的东西,夸张地“哎哟”一声,顺势往旁边的张朝身上倒去,还学着女生撒娇的样子眨巴眨巴眼,“脸是什么,我要那玩意儿干啥。”
把大伙恶心的够呛。
“不说了,他都来看我们打球这么多天了,我得去打个招呼,不然显得太不友爱转校生,他现在可是我们班一份子呢。”闹了一会儿,邵辉阳蹦起来跳了几下,往台阶方向走去。
这句话话显然是对着陆泽琛说的。
陆泽琛挑了挑眉,神情有些懒懒,其他人也没事,都是爱玩闹的年纪,于是就拥着一起过去了。
看台距离篮球场的距离也不远,注意力一直在某个人身上的宴阳一早就发现那边老有人往他这里看过来。
等那帮人簇拥这往这边走过来了,宴阳心里就更紧张了。
邵辉是个自来熟,看着宴阳打招呼:“你好啊宴同学!我叫邵辉,是你同班同学。”
“你、你们好,我叫宴阳。”宴阳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看着邵辉,说,“我记得你的名字。”
说完,视线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陆泽琛脸上,但只看了几几秒,他就飞快撇开了。
邵辉看宴阳一副安静内敛又腼腆的样子,觉得挺好玩,便笑着故意逗他,说:“我们打球呢,待会儿还有一场,嘿嘿我忘了买水,你能不能帮我去买瓶水啊?”
宴阳抬头,先转去看了陆泽琛一眼,又马上移开,然后对着邵辉轻点了下头,小声说:“可以的,你们喝什么。”
邵辉没想到宴阳真这么好说话,本来只想逗逗人家。
于是假装咳了两声,道:“啊,矿泉水就可以了。”
宴阳又看了身后那一群,礼貌地询问:“你们要吗?”
大家又不是缺心眼儿,连忙各自摇头说不用不麻烦了自己带了。
开玩笑,这人长得瘦瘦弱弱的,他们十来号人都要水,一整箱都不够,对方那副小胳膊腿一看就搬不动。
“哦。”宴阳虽然答应了,人但却没动,眼睛时不时往陆泽琛身上溜。
邵辉心大,没看出什么,还以为宴阳就是单纯的乖性子,十分‘好心’地开口替陆泽琛解释:“他不用,他不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