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其他人是住在一起的，住在一个身体里。”程桑南搓搓手指，“你知道其他人吗？”

“我刚才知道了。”她皱眉说，一副抗拒的样子。

程桑南不再说话，让她自己平静平静，消化事实。

安静走了一会儿，孟琪主动拾起话头：“假如，出现的是孟孟，而不是我呢？”

“不同的刺激唤醒的人不同，孟孟的刺激点在黑暗，如果出现新的刺激点，孟孟出现的可能性就不是百分之百了。上一次，孟冬琢遇到这种事，出现的不是孟孟……”

“上一次什么？什么这种事？”

程桑南不由回想起，让他很不舒服的一件事情。他努力笑了笑：“自从妈妈去世，孟冬琢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住进姨妈家……”

“妈妈什么时候去世？他在姨妈家过得怎么样？”

孟琪焦急地接连打断他。

他理解她关心孟冬琢的心情，不过现在并不是细说的好时候：“他八岁左右，妈妈去世了。姨妈对他还不错，你一直没有出现就是证明。”因为孟琪是姐姐，孟冬琢需要保护了，孟琪才会出现。

孟琪很想继续问，姨妈既然不错，为什么还让他遇到不好的事，可她意识到打断别人不礼貌，就忍住疑问继续听下去。

“以后，我仔细告诉你，现在不方便——姨妈虽然关心他，但是想不到，没有女儿，也要小心提防。事情发生当时，我赶过去，在那里出现的不是孟冬琢，也不是孟孟。”

孟琪低下头再度沉默。

这个话题不好继续聊下去，程桑南停下脚步回头，孟琪跟着他一起朝酒店的方向返回。话题到了孟琪的身上。

“你是姐姐吧？”

“我是姐姐，我一直照顾他。”孟琪抠了抠裤缝，又改口道，“……我记得，我一直照顾他。我昨天还给他做饭呢。”

“没关系，人的一觉偶尔也会有点长。童话故事中，有一个女孩子睡了很久很久，因为睡得太久了，人们叫她睡美人。”程桑南想摸一摸她的头，觉得很冒犯，只得搓手指，“弟弟长大了，姐姐也还是姐姐。”

孟琪露出笑脸：“……大人都像你这么讨厌吗？”

“只有我这么招你讨厌。”程桑南笑眯眯地回答，“因为你怪招人喜欢的，我只好做招人讨厌的那个了。”

一时无话。

程桑南四处看风景。

油炸小吃的香气直教人咽唾沫，夜色淡妆浓抹。

路口的广告牌，变幻不停的色彩热烈恣肆，高楼间红蓝交织的霓虹灯越到远处越灿烂，还有乳白色荧光烁烁，如华盖、如层云，隐约是树冠的形状，远远挂在天上。

他听到孟琪感叹：“真好啊！”顿生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夜晚才衬得出这样的灿烂吧，很美。”他伸一个懒腰，后脑勺枕着双臂边走边说，“孟冬琢自从长大，没有看过夜色。孟孟也看不到。”

她问：“为什么？”

“那孩子出现的时候，我会让他睡觉。”程桑南吸了吸小吃的香气，“他什么都怕，也许，欣赏不了这么好看的景色……对了，你饿不饿？”

“我不饿。”她眼睛亮闪闪，有光映入，“你怎么让他睡觉啊？”

“我有特异功能，可以释放催眠磁场，说让他睡着就让他睡着。”

她发笑道：“你在开玩笑？”

她为了照顾孟冬琢而生，记忆中的一切都围绕着小孩子、锅碗瓢盆，也许连童话书也不怎么看，特异功能？没有见过。

如果，如果在学习精神力的课上醒过来，会不会为现实中人类确实拥有的特异功能而惊叹？程桑南不知道。

即使如此，程桑南隐藏的能力，也远远超过人类认识中的精神力。

他摸摸鼻子：“真的。因为我是吸血鬼。哄人睡觉可是我的拿手绝活，我还可以变成蝙蝠、蝴蝶。”

她捂住嘴，笑弯了眼睛，肩膀抖动。

“我该怎么让你相信？”程桑南叹了一口气，“孟冬琢和你一样，不相信我的真话。”

“我觉得……哈哈哈哈……吸血鬼吸血鬼，说的是鬼话嘛。”她笑得厉害，“话怎样说都好，我想看看嘛，比如说，变蝴蝶？”

“唔……大庭广众之下，不想上头条啊。”程桑南思忖片刻，“我们回去吧，以后我会证明给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