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腿李小心翼翼地抱着身上全是肥膘还在他身上使劲蹬了蹬的公主,一时猜不透此公主非彼公主的绕口令,额头上冒出的大量的冷汗,和着粉竟然黏在了一块,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公主没有着力点,不舒服地四处乱蹬,一不小心看到他的脸,竟然一伸舌头,吐了!
眼见着那两个俊俏的公子就要走远了,李昌耐也顾不上自己竟然把一只狗恶心吐了,连忙喊:“哎,公子们等等,小人给你们带路!”
“无妨。”锦薄言摇着折扇,另一只手搭着秦既卿的肩,冲着李昌耐那张脏得一塌糊涂的脸淡定的笑了笑,问道:“我记得鬼王殿就在前面吧?”
“公子好记性,再过两条街就到了,鬼王就在鬼王殿里等着您呐!”跑腿李扯着脸皮媚笑,看着让人牙疼。也亏着锦薄言活了这么多年,能维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微笑。
离鬼王殿还有十几步的距离,跑腿李走着走着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扯着公鸭嗓大喊:“鬼王大人,锦风馆锦公子携……”刚一开口李昌耐就觉得坏事了,他这一路上扛着狗累的够呛,竟然忘记问另一位公子的姓名,情急之下信口胡邹道:“携家眷已到鬼王殿。”
秦既卿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觉得鬼气扑面,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从漆黑的殿内传出:“有请!”
秦既卿在这座通体漆黑的大殿门口有些踌躇,他对这些鬼怪似乎有着天生的反感,像是骨子里就生出来的厌恶,这也是他的师傅带他上山修道的原因之一。
似是发觉他的不安,锦薄言覆手过来把他的手蜷在手心,锦薄言的手掌微凉,稍稍安慰了他的心神。
“锦薄言见过鬼王。”秦既卿感觉手一松,就见锦薄言朝殿上带着半张鬼王面具的人抱拳行了一礼,锦薄言向来没规矩,为人散漫不拘礼,这简单的一礼着实反常。
带着鬼王面具的人身材修长,全身被玄色的袍子掩的严严实实,隔着几十步都能感觉到他身上冲天的鬼气。
“少商侄儿不必拘礼,自上次一别又过了好几百年,真是世事无常啊。”鬼王语气中带有几分唏嘘,漆黑的眸里带着几分深邃的伤感。
秦既卿有几分摸不着头脑,锦薄言怎么会有一个鬼王亲戚,他曾经亲自用符咒测试过,锦薄言绝不是鬼,更不是妖,怎么会活几百年?
“鬼王不必再叫侄儿表字了,自师父仙去,这世上再无少商。”锦薄言低眉敛目,对这个世间为数不多的长辈还保有几分乖顺和尊敬。
鬼王哑然,努力地想从锦薄言的眼睛看出点什么,却只看见了一滩不泛波澜的池水,这孩子终究还是长大了。
“你倒是继承了楼时休的七分性情,不愧是他带大的孩子呀。”
秦既卿进了鬼王殿就开始难受,此时听了什么少商、时休的突然觉得很熟悉,像是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头愈发疼了。
李昌耐在他们进殿后就悄悄退下了,临走还不忘把公主放进大殿。鬼王殿被鬼王刻意敛去了鬼气,抖抖毛,终于有了几分白獒的样子,冲着鬼王讨好般的呜呜了两声,眯着眼在他身上蹭了蹭,倒不像一只狗,更像是一只撒娇的猫。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疼得太厉害了,秦既卿的身子都开始发抖,面前扶着他一脸担忧的锦薄言都变成了三个重影,眼前闪过好多陌生的画面,鬼王像是发觉什么不对,轻咦一声:“奇了,竟然是转生子?”
“转生子三魂七魄极其不稳,跳脱三界之外轮回转生,其寿命不会超过二十,秦既卿今年都快二十二了,这怎么可能?”
锦薄言皱着眉头托了一把晕过去的秦既卿,熟门熟路的把他扛到了鬼王的偏殿,随手提起一旁专心舔手公主的塞到秦既卿的身下,充当枕头,向鬼王道了声抱歉,亲自捏了个安神法诀。
三界之内,世人轮回都要喝孟婆汤,走奈何桥,渡忘川水历经千辛才能转世为人,忘却一切苦楚,从头来过,而转生子是世人在前世用秘法诅咒,脱离三界之外,记得前世今生,世世代代轮回寿命都不会超过二十年,超过十世轮回,便会飞灰湮灭,鬼王在三界之内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又执掌阴魂令,断断不可能做出蒙骗这种龌龊事,更不会走了眼。
道理都能明白,锦薄言却依旧不愿相信,“他不记得前世的事。”
“有人替他改了命,封住了记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最后一世了,等他把所有的记忆都想起,那就是他的死期了。”鬼王说的笃定,看向锦薄言的目光有些惆怅复杂,像是喃喃自语更像是一种警告。
“天理不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