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幅度虽然不大,锦薄言还是注意到了他,看着秦既卿瘦弱的身体,觉得好笑,随口问了一句,“你也想试试吗?小心点,别折了你的两根小柴火棍。”
小柴火棍?哪有那么夸张!
秦既卿不满地腹诽,自己的胳膊是瘦了点,不过年纪小,没长开,长开了才不会这样瘦了!
心底虽是如此想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上前了几步。
锦薄言耍赖一般把剑往回一抽,让秦既卿的手抓了空。
“……”幼稚!秦既卿抿抿嘴,想打人。
“什么表情啊,给你给你。”锦薄言看着秦既卿面无表情的脸讨了个没趣,翻了个白眼,把剑柄塞到秦既卿的手里。
掌心碰到僻邪剑柄,一股异常熟悉的感觉从掌心传来。
“铮——”
僻邪出鞘,寒光四溢。
“可以啊,阿朝,没想到你手劲这么大。”阿二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立马跳上前拍了拍秦既卿的肩,瞬间把方才杀人的恐惧抛之脑后。
“阿朝?”锦薄言从秦既卿手里接过剑,桃花眼微微眯了眯,问道:“你全名叫什么。”
秦既卿张张嘴,本来想说是秦既卿,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宋寒朝。”
锦薄言颔首,继续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秦既卿,或者应该说是宋寒朝道:“不愿。”
阿二十分着急的对着秦既卿使眼色,在他看来,锦薄言穿着贵气,配饰华丽,还有一把看上去就非常贵重的剑,一定是个有钱的主,只要是跟了他,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宋寒朝根本不领他的情,阿二急的恨不得替他答应。
其实秦既卿也很急,他想问问锦薄言是怎么从鬼门关出来的,可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他的嘴,话说出来往往就变了。
宋寒朝很有个性,可以说是很有脾气,只不过被逗一逗就不搭理人家了,向来贱里贱气的锦薄言很委屈,平时贱惯了的,一不小心,就把僻邪剑主人得罪了,难受。
秦既卿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这大概还是个梦境,记忆也是这个叫宋寒朝的小乞丐的记忆,他可以改变一些细稍末节,却不能改变记忆的走向。
锦薄言也没有勉强,只是说了句那好吧,我在这个地方等你,等你想通会回来找我的。
临走前,秦既卿又偷眼看了看锦薄言的脸,一点变化都没有,就是不知道这场梦是多少年前的,想到这,秦既卿不禁痒痒地抓心挠肝,好想看锦薄言还是少年的时候是不是还这么欠揍!
就这样,锦薄言就像是一个插曲,匆匆而过,秦既卿满腹心思的跟着阿二回到破棚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部分小乞丐都入睡了,阿二拉着他随便找了个草席子就躺了下去,千叮咛万嘱咐让秦既卿忘了今天发生的事。
瘦猴死了,第二天黑老大肯定会知道,万一今天的事传了出去,让其他人知道了瘦猴的死跟他们有关,百里亭肯定容不下他们,他们要做的就是装作一问三不知。
第二天清晨鸡鸣的第一声,阿二就叽里咕噜的爬了起来,脸色惨白,眸子里盛满了慌张。
旁边的小乞丐被他吵醒,不满的骂了几句,转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秦既卿也是一晚上没睡好,草席铺在地上,又咯人又潮湿,还微微泛着一股子汗臭味。
见阿二的翻身起床的样子,估计是做噩梦了。
阿二凑到秦既卿的耳边,小声的说:“我做噩梦了,太吓人了,梦见他满脸血朝我走过来,要抓我呢!”
“嘘!”秦既卿把手指比在嘴边,让他声音小一点,四周是此起彼伏的鼾声,透过熹微的晨光,秦既卿隐隐约约能看见阿二的身体在不住地发抖。
昨天经由锦薄言出现的惊鸿一瞥,阿二并没有太多害怕的感觉,但是一入梦就是瘦猴惨死的模样,像他索命,确实让阿二感到后怕。
“没事了,没事了。”秦既卿摸着阿二的头,突然想起来一个锦薄言闲得无聊教他逗乐的一个小幻术,能篡改一小部分记忆,因为没有攻击性,还无法对修为高于他的人使用,让这个小法术显得鸡肋,不过用在阿二身上倒是挺合适。
可惜的是,这个幻术的能力很弱,弱到秦既卿只能把拿刀杀人的人从阿二换成了他自己。这样一来,在阿二的记忆里杀死瘦猴的人就变成了秦既卿。
秦既卿犹豫了一下,又想起了阿二递给他藏着馒头的纸包,秦家家训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想着就一咬牙,低头咬破了手指,趁阿二不注意点在了他的额头上,又接了一个翻花印,印在阿二额头那抹朱红上。
阿二没有反应过来,直直地躺到草席上睡着了。
秦既卿呼了一口气,好在这个幻术并不需要什么灵力,只需要以鲜血中的精气作引,配合锦风馆独特地印法即可。不然以这具并没有灵力的躯体,根本没可能施展这种幻术。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黑老大怒气冲冲的把他们都叫醒了,他手里拿着杨柳枝,一个草席一个草席的抽了过去,“都给我起来,瘦猴呢,瘦猴怎么一个晚上都没回来!”
阿二被吵醒,听到黑老大的话,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秦既卿。
幻术生效了。
“你们昨天谁见到瘦猴了?”黑老大狠狠地抽着杨柳枝,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凶恶。
秦既卿突然发现其实阿二形容的黑老大还挺形象的,尤其是发怒之后,鼻子呼哧呼哧的像极了尥蹶子的老黄牛。
小乞丐们应该是不止一次见过黑老大发怒,皆是伏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有几个被抽的狠了的也只是小声的抽泣,连放声大哭都似乎是一种奢望。
这群小乞丐的年龄最大不过十四五,最小的也才四五岁,明明都是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早早为生计奔波。
秦既卿垂下眼睑,人间疾苦远比想象的要难过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