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号,月色在浓雾的掩盖下失去了光泽,山门前点起了火把,霹雳的烈火燃烧的声音在寂静压抑的夜色中格外明显。
殷涟栖静立在山门前,单手握着佩剑,单薄的背影分外萧条。
四周静的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五官六感在昏暗的氛围中变得更加清晰。小鬼魂更加躁动了,锦薄言不得不运着灵气,在阻隔肆虐的寒气。
“它……它要来了!我受不了了,我,它,它它来了,啊——”
有个弟子扛不住压力,还没见白泽的身影,就已经吓得丢盔弃甲,摇着头后退几步扔掉佩剑,抱着头四处疯跑,猝不及防地撞倒了好几个弟子。
“镇定!”殷涟栖一声怒喝,提身上前,抽掌击在发疯弟子的脑后,让他暂时昏了过去。
“嗷——呜——”
一声凶兽的嚎叫响彻山谷,乱石从断崖上滚落,强烈的地动蔓延到他们的脚下。
“啊!呜呜~”尖利刺耳的鬼哭声响起,成千上万的黑气从远处涌来,阴气习习。
恶鬼!
锦薄言不敢怠慢地展开扇子,鬼道修炼由于没有肉身,修炼难度高于人修数倍,能称之为恶鬼的修为更要高达五百年以上,如此铺天盖地的恶鬼怕是在鬼界中也很难凑齐。
有不少在地牢中关押的人没有防备地中了鬼魂的道,被啃食地四分五裂,耳边充斥着各种骂娘的声音,锦薄言的心沉了沉,果然殷涟栖没有跟他们说实话,如此大批的鬼魂恐怕不是第一次出现,不然仅凭白泽一兽之力还做不到过境城灭。
“混蛋!畜生!你爷爷操——啊!”地牢中的老大被一只恶鬼死死咬住了肩膀,老大硬生生地把恶鬼从他肩膀上撕了下来,露出白森森的骨头,他半跪在地上,手中的法器黯淡无光,又有恶鬼陆续的围上他的身体,凄厉的叫声持续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没了声息。
锦薄言默默地偏过头不去看那人的惨状,反手以扇为剑击退了几只不长眼的恶鬼。
“欸,我有话跟你说。”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人凑到了锦薄言的身边,气喘吁吁地,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疼的。
锦薄言皱了皱眉头,半晌才分辨出来,这个身上没一块好肉的人就是那个将小鬼魂带进地牢的人。
“你袖子里的那只鬼,我能看见。”锦薄言手中扇子一顿,那人手里拿着一把劣质的柴刀,劈飞一只想要偷袭的恶鬼,继续说道;“那玩意原是在那娘们的肚子里的,那娘们死了,她肚子里的那玩意也跟着死了,那鬼啊一从那肚子里爬出来就跟我看对眼了,怎么赶都赶不走,每天趴在我脖子后面吸阳气。”
锦薄言诧异,“你知道?”
“知道,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让它吸点阳气就当赎罪了,上一辈的恩怨牵扯到孩子确实是我不地道。”那人坦然一笑,被一只恶鬼瞅准机会扑上前咬住了胳膊,柴刀“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锦薄言的扇子在空中划了一圈,那只恶鬼瞬间烟消云散。
“我没时间了。”那人摆摆手,“那小鬼挺亲近你的,希望你能好好待它,我家世代以看阴阳为生,这只小鬼跟你的牵绊挺深的,你的命我看不清,但是这只小鬼身上显示与你有数代命运交缠,你好自为之。”
锦薄言再次皱了皱了眉。
“哈哈哈哈哈,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祸所伏!”那人对着锦薄言笑了笑,眼中有泪,唱着塞外小调转身,毅然决然的冲向了一片黑雾之中。
锦薄言惊愕地去抓他,却只来得及抓住了一片破碎染血的衣角。
“人~生~短短~数十年!哈哈哈哈哈。”
黑雾里的声音渐息,锦薄言的袖子突然猛烈地震动起来,小鬼魂猛地从袖口钻了出来,冲的那片黑雾而去,在即将被黑雾吞噬的时候,锦薄言抓住了他后颈,又塞回了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