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懒得自己骑马，便采取了水路，一路坐船而去。

可千算万算没料到的是，顾清流竟然跟他同行！还跟了一路！

按理来说，顾清流千辛万苦奔到沙漠的鬼堡里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他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何目的，又是为何跟了他一路，但是这人，确实耐性极好。

跟他谈笑聊天了一整个白天，即使是夜晚，也在想方设法地跟他打着招呼。

虽然不令人厌烦，但确实令人苦恼。

他为了不让对方继续跟着，又换了一艘船。谁知对方也跟着换了一艘。

时间倒回到今日。

谢少卿额头蹦出青筋。

偏偏顾清流又转过头来，“公子可是觉得在下厌烦？”

谢少卿不是个违心之人，“不觉得。”

顾清流似是觉得有些惊讶，轻笑了一声，“很令在下意外的答案。”

“只是觉得苦恼。”缠谁不好，偏偏来缠我。谢少卿想。

他细心地擦拭着手中的秋水剑。虽然秋水剑不是他原来的伴身剑器，但是它伴了他一世，他亦会珍惜它这一世。

泠泠月光之下，顾清流不知为何，歇了声音。他坐到他旁边。大概是觉得这样的时光太过美好，有些令人沉醉，于是就没有了声音。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顾清流两袖拢在一起，这种时候没有人会去在乎他武林盟主的身份，没有人会去在乎他是否说错了话，也没有费劲心思的频繁在他面前上演阴谋阳谋。

深更半夜，他也不会像嫦娥一样后悔成为了一代武林盟主。就好像他现在不是帝秀手中的一枚傀儡，他是活生生的人。他不是花魁顾清流，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会哭会笑，会喜会怒。一切的内心情绪，他都可以真实的表现出来。他可以是谁就是谁，而不是一味的想强迫自己变成帝秀心中的那个人。

心中杂念颇多，但是现在突然不可思议的远离了一样。但是远离了，又会如何呢？

顾清流望月悠长的叹息了一声。

那声叹息在空中烟雾般散去，谢少卿擦剑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又继续下去。

他也许会去猜想顾清流在想什么事，但他永远不会去同情他做了什么事，遭遇到了什么样的困境。

船慢悠悠的向前进发。

十天后，杨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