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统领应了一声,转身出殿。
霄伦帝又看了一眼信,思忖着说:“楚邑多年为大霄征讨屡立战功,朕相信他不会做谋逆之事。还是按刚才的旨意办吧。”
“谢父皇!”楚邑长舒了一口气。
但离更和孙丞相凭着多年与霄皇打交道的经验听出来,霄伦帝的话有些动摇了。
“退朝!”霄伦帝站起身来走向殿后,手里紧紧地捏着杜贵人的那封信。
。
刑部大牢。
燕束静静地缩在墙角,朦胧的月光从墙上的小铁窗里挤进来,给这幽暗的牢房罩上了一层凄惨的光晕。
从金殿上被押下来,他看见了朔华关切的目光,还看见了眉儿死去的尸体,青砖上的点点血迹仿佛一把把利刃在挖着他的心。
眉儿死了,此时燕束才回忆起和它相处的短暂时光。没有太多的交流,没有更进一步的了解,但毕竟和他朝夕相伴过。往往平时不在意的东西只有失去时才会想念,因为它已永不再来。
燕束缓缓地把头埋进两手之间,闭起眼。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口哨声。是从小铁窗那儿发出来的。
燕束抬头望去,铁窗上显出了一张脸,遮住了大部分的月光,迷蒙中看不太清楚。
又是一声口哨,带着调侃的音调,仿佛在调戏着他。
“爷都惨到这份上了,谁这么无聊?”燕束怒怒地想。
他站起身走过去本想破口大骂,话到嘴边却生生地咽了下去。
是虎煞,脖子上还挂着燕束送他的那块玉,晶莹剔透。
“你是谁?是夜永吗?俺是不是走错牢房了?”虎煞看着燕束惊讶地问。
“没走错。只是我的脸换了。”燕束指了指虎煞脖子上的那块玉,“这是从我的峨冠上抠下来的。”
“对对!”虎煞咧嘴笑了,随即纳闷地问:“脸还能换?”
燕束无奈地回了一句:“怎么不能换?”
“先不说这个了。喂!你咋被关起来了?”虎煞摇晃着脑袋问,还是那副痴傻的状态。
“你怎么来了?小心被人发现。”燕束反问道,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牢门,幸好此时狱卒都不在。
虎煞一摇头,“没人难得住俺们,只要俺们想来。飞煞在外面守着呢。”
他闻了闻牢里的味道,立刻捏着鼻子道:“这么臭!你拉了多少屎啊?恶心不?”
燕束小声怒喝道:“滚!”
虎煞满不在乎地笑了,胡人自有胡人开玩笑的方式。
他从怀里摸出一只大鸡腿递给燕束,“饿不?”
燕束咽了口吐沫一把抢过来狼吞虎咽地吃着。
虎煞啧啧的挖苦道:“俺们草原上的饿狼都比你吃得好看!”
燕束瞪了他一眼,把吃干净的鸡骨头一下子杵在了他的脸上。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他抹了一把嘴问。
虎煞也不生气,接过鸡骨头随手丢掉,咧着嘴笑道:“俺们来救你出去。”
“吹!就你们?”燕束撇撇嘴。
“真的!”虎煞极其认真地说,“俺们救你出去后就去大漠,勿图部的首领是俺们的兄弟,保证没人敢动你!”
“勿图部?”燕束思索着。
勿图部是胡人的一支,素来以彪悍著称。当年楚邑围剿胡人时可是被这支胡人教训的不轻,据说几百勿图部的胡人凭借着高超的骑术和神出鬼没的能力就将几万霄国的军队拖得筋疲力尽。最后楚邑不得不弑羽而归。
“你们不是远走大漠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燕束问。
“俺们是走了些日子,但勿图难答让俺们给他置办点儿霄国的东西,所以俺们就来了。一来就听说你这质子被抓进天牢等着砍头,俺们一商量,得救你出去。不然这世上又骚了一个好人。”虎煞一口气讲了这么多汉话,舌头已经开始打卷了。
燕束知道,勿图难答就是勿图部的首领,名叫难答。他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主意。
“虎煞,你们和难答关系如何?”
虎煞粗声粗气地回道:“那还用说?都是一个草窝子里滚的,尿都尿在一处!”
“哦哦。”燕束尽量熟悉着虎煞的表达方式。
“那你们能不能让难答出兵假装攻打一下霄国的边境?”
虎煞瞪大了眼,问:“为啥打架?”
“为了帮我呀!现在霄国要打夜国,你们先打了霄国,霄国就不会打夜国了。听懂了没?”燕束用最直白的语言说。
虎煞摇摇头,“帮你为了啥?”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摸了摸脖子上的那块玉。
“为了咱俩能尿到一处去呀。”燕束现学现卖着说。
虎煞一撇嘴,“你们汉人的比俺们胡人的小多了,尿不到一处去。”
燕束垂头丧气地想“说着说着就说偏了,虎煞你真行!”
虎煞自言自语地说:“不过这事可以和飞煞商量一下。”
“好啊!赶紧让他过来。”燕束心道“总算还有一个脑子正常的。”
虎煞一声呼哨,不远处飞来一个黑影,如夜里的一只大鸟,眨眼间就来到了铁窗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