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请个家庭医生总行了吧，找个口碑好的。”她软下语气，没有受伤的左手拉住我的手，左右摇晃两下，“我实在不喜欢医院。”

她不喜欢医院的理由与我的如出一辙，感同身受之下，我只能把反对的话咽回去。

出院手续办得也比较顺利，主治医师劝了几句，见她出院的意愿坚决，就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在她的要求下，我去给她买了顶假发戴上。她的皮外伤好得差不多了，穿着裙子也看不出什么伤痕，只是走路的时候用不上什么力气。

我在旁边扶着她，她几乎整个身子都靠在了我身上。

我又在赵煦凉家里住下了，转眼间暑假就过去了大半。

这个夏天没怎么下雨，可能是去年夏天雨水太多，把今年的给提前下了出来。

晚上给她讲故事已经成了习惯，她躺在床上，我这次念的是蓝胡子的故事，念到蓝胡子把她老婆的脑袋砍下来的时候停住了。

“怎么不继续了？”她问道。

“太血腥了，少儿不宜。”我如实回答。

她笑出了声：“不久前你还说我三十岁呢，现在又不知道了？”

“三十岁还要听睡前故事……”我想起去年给她开家长会，忍不住想笑，“你还是乖乖当我侄女好了。”

她瘪了瘪嘴，显然不服，我把手机收起来：“快睡吧，都十点多了。”

“哦。”她蔫蔫地应道。

出去之前我顺手给她关了灯，她自己睡觉害怕，一直都不关门，还让我也别关，说要是有鬼的话，她一尖叫我就能听见，然后过去救她。

无论天气多热我都没有开空调的习惯，半夜生生被热醒，我去楼下想倒杯水喝，经过赵煦凉房间，里面传来压抑着的呻-吟声。

我记得医生说过，是由于什么什么压迫神经引起的疼痛，那些个专业术语我也记不清了，反正是腰椎骨折留下的后遗症，要是运气不好的话，疼个十年八年的都有可能。

每次疼的时候她都自己忍着，一开始我还以为止疼药有用，后来她疼得狠了，受不了半夜叫出声来把我吵醒，我才知道止疼药对她没什么效果。

我走进她的房间，没开灯，拉开窗帘让月光照进来。

听见我的动静，她的声音立刻消失了，就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

我真恨不得那个疼的人是我，却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坐在她身边陪着。她还是一声不吭，把手搭在我腿上。我小心地握住，触感一片冰凉，手心里全是冷汗。

过了一会儿，她说道：“九温，你能不能亲亲我？”

她的手在发抖，声音也在发抖。我差点哭出来，忍着眼中的酸涩，附身含住她的唇瓣辗转研磨，渐渐加深这个吻。

我能感觉到她放松下来，直到一吻结束，她略微有些轻喘，我不轻不重地啃咬着她的下唇，希望能让她转移注意力变得好受一些。

直到她睡着我才停下，摸了摸她的脸颊。外面天色开始发亮，我打了个哈欠，一阵疲倦袭来才发觉自己困得不行。

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抬手摸摸嘴唇，刚才亲她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慢动作回放。

她重生前对我做的那些，是我怎么也没法原谅的，我没法因为背叛还没有真正发生在我身上就继续若无其事地和她在一起。

按照我的想法，我们两人会像相交线那样，从会聚的那一个点开始渐行渐远，各自回归各自的生活当中，永远不打扰对方。

可现在又算什么？

从深入那个吻开始，不光那些个要保持距离、和平分手的思想全都喂了狗，我甚至不仅仅满足于一个深吻。

我想看到她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中夹杂着欢愉。

我不是那种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恰恰相反，我有些性冷淡，看小电影的次数都能数得过来。

只有她才能撩拨起我埋藏在内心深处，连我都从未发现过的，最为原始的欲-望。

上午，我装成若无其事地给她准备早餐，推着轮椅带她去花园里晒太阳。她一直没提起昨晚，好像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有些人的本质是鸽子，我的本质可能是贱。

我竟然会产生一种被嫖了之后连嫖资都不付就拔吊无情不认账的错觉。

我压下心中不该有的想法，并暗暗发誓下次再也不帮她转移注意力了，渣受活该疼死。

然而在我又一次看见她疼得蜷缩成一团时，我还是在旁边陪着她。我没法帮她分担痛苦，只能想办法帮她减轻。

“九温，我想做……”她凑过来，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我一愣。

做啥？难不成是良心发现，想要做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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