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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戾的小皇帝(五)(1/2)

温衍的身心本就绷到了极致, 再加上这深冬的风雪, 终是没撑住, 偏头倒在萧衡肩头昏了过去。

萧衡手上的力道紧了几分, 曲指碰了碰怀中人冰凉如霜的脸颊, 心疼地越发厉害,连带着呼吸都有些发乱。

还是大意了,萧衡想着, 这人情况已经差到连风都见不得了。

萧衡抱着温衍的手很小心轻柔,像是生怕弄疼了他,可脚下的步子却疾厉胜风,平日半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被逼到一刻钟多零星几点。

进门的一刻, 周宴看着萧衡小心翼翼地把楚怀瑾放在榻上,心里各种滋味倾覆而上。

除了楚怀瑾, 他和萧衡都落了满肩的残雪,高丘之间山风入骨, 聊胜于无的炉火将碎雪化成绵密的沉水,贴身而下,周宴浑身僵硬却不觉得冷。

“你去皇城究竟是做什么。”周宴闭着眼睛, 仰面靠在幽窗边。

萧衡闻言一挑眉,“冷静下来了?”

“冷静?杀父之仇, 你让我怎么冷静?”周宴有些嘲讽地嗤笑一声, 他手垂着,一时之间,他也分不清这声嗤笑究竟是给谁的。

他不是冷静了, 而是累了。

良久,他才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来,说道:“你想拿楚怀瑾要挟楚复?”

萧衡没回答,不知道从哪里觅出一方纱帕,俯身替楚怀瑾擦了擦有些微湿的发。

“你觉得楚复会顾虑一个傀儡吗?他早就等不住了,周家倒了之后,哪怕下一个不是他,楚怀瑾也活不过多久。”周宴视线落在萧衡身上,方寸过隙之间,周宴觉得萧衡眼里生了很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所以我才要带走他。”萧衡抬头,目光直直撞上周宴。

“天下人都知道师父忠良赤心,谋逆不过是欲加之罪,可楚皇若真死在你手里,楚复就能堂而皇之地昭告天下,坐实周家谋逆的罪名。”

萧衡看着周宴满不在乎的神情,叹了一口气,“楚复借楚怀瑾的刀除了周家,迟迟没有下文就是在等,等你和我成为下一柄衬手的刀刃,替他除去楚怀瑾这个心头患。”

周家为相两朝,替楚家玩了半百年的权谋,这些道理周宴怎会不懂,他只是觉得清醒了一生,临了该去做一些“糊涂事”。

周宴随手拿了一小坛酒,仰头猛灌了一口,冷声道:“你不是去杀楚怀瑾的。”

“原先是。”萧衡直截了当回道。

周宴手一顿,放下酒来看向萧衡。

“你有一句话说对了。”萧衡轻轻抚过楚怀瑾掌心中纵横不一的伤口,“他活不了多久。”

“甚至根本熬不到楚复动手。”

萧衡隐隐听见楚怀瑾说冷,可偏偏自己身上寒气重,不敢过分靠近他,只好贴着掌心一点一点传去几分薄绵的内力,不敢轻丝毫也不敢重一厘,小心把捏着分寸,那谨慎细微的模样叫周宴越发不解。

可他却来不及思量萧衡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意味着什么,直皱眉,“你什么意思。”

“脉沉游丝,毒侵肺腑。”萧衡一字一句说着,灯火下的眉眼锋芒尽现,明明灭灭却叫人心生寒颤,“长年旧疾。”

这伤是沉疴,萧衡在初探脉的时候便发现了,而且最让他气闷的是,楚怀瑾他自己很清楚。

呕血的时候不慌不乱,强忍着却仍是习以为常的模样,所以周宴几次三番的冲撞他都没有“放在眼里”,不是因为轻视,是真的分不出力气和心神来。

“不可能。”周宴手一震,坛中的酒撒了一半在地上,“他从小就身体羸弱,又被设计推入寒潭后留了病根,太医院三五不时就在他跟前走动,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道这里,周宴忽地一顿,语气有些冷凝,说道:“是楚复?”

萧衡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深深看了温衍一眼。

他原先也以为是楚复,可现在看来,或许连楚复都被这人瞒过去了。

当时他握住楚怀瑾手腕的时候,那人没有抗拒,自己转而探脉,他才下意识想要挣脱,如果真是楚复的话,不至于安静这么多年,因或许由楚复而起,但最终的果还种在这人自己身上。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雪月拥着寒山和庐屋,薄雾沉沉,除了偶尔的风声之外,死寂一片。

这残局就如同山外的残雪,好似东风一吹便消了,可周宴不知道那东风什么时候来呢,谁又是那东风?

周宴偏头看了楚怀瑾一眼,指节攥到泛青,狠狠一咬牙,说道:“死了也好,还不用脏了我的手。”

萧衡只是抬眸一直盯着他,直到周宴视线开始闪躲。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周宴恼怒道。

萧衡几不可见笑了一声,幽幽道:“诓人的功夫这么多年也不见长进。”

周宴拎酒的手拿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又复归拿起,最终颓败地闭上眼睛,“我宁愿在你麾下做一兵一卒,哪怕是战死沙场,也比在这这里苟且偷生强。”

周宴知道自己杀不了楚怀瑾,哪怕没有萧衡拦着,只要看着那人的眼睛,自己的刀就落不下去。

他恨楚怀瑾,恨他的狠戾,恨他的忘恩负义,但他更恨自己,直到今时今日,哪怕自己有楚怀瑾半分狠劲,也不至于连手刃仇人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他看着萧衡起身,朝着他一步一步走来,目光凛冽道:“扔在渤水的尸身被我带回来了。”

周宴猛地起身,被骇得全身止不住发颤,酒坛坠地的瞬间,浓烈的气息在这屋子里转瞬散开,周宴想冲上前问清楚萧衡话语中的意思,可他的步子却好像有千钧重,寸步难行。

“你说…你说什么?”周宴眼眶通红,伴着上头的酒劲,连站都站不稳。

“但不是师父。”萧衡在周宴跟前站定,“同样的囚服、同样的体态容貌,却不是师父。”

萧衡的话语一字一字敲在心上,周宴几乎忘了呼吸,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却已经站在门外。

萧衡倚靠在框柱上,轻笑着说了一句:“回去好好想想,今夜楚怀瑾有千百个时机引来殿外的侍卫,为何迟迟不喊救驾。”

“子桓!”周宴一掌拍在已经被萧衡带上一半的门,“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用我教你吗?”萧衡意味深长说了一句,然后在周宴惊愕的眼神中关上了门。

一声悠长寂寥的“吱呀—”,将门内门外隔成两个世界。

萧衡他本来想等到水落石出的时候再将一切盘剥清楚,但这因果太多太深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了结的。

周宴痛苦,楚怀瑾也痛苦,所以他孤注一掷赌一把,赌藏在楚怀瑾身上的那个“万一”。

萧衡回头将榻上人的模样刻在心尖上,眉眼间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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