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
从甜梦乡里被惊醒的齐母双目无神地望着自家饱经风霜隐约露出几丝细微裂纹的房梁。
窗外的阳光透过粉红色绣花的窗帘洒在绣着鸳鸯的红色绸面被套上,细小的灰尘飘浮在空中,金光闪闪好像在随着歌声舞动着。
她很担心下一秒房梁会因为她儿子“天籁”一般的歌声而罢工,将她压得口吐白沫。
这个歌声如何形容呢,齐母想起儿时过年的时候,她被自己无良老母亲绑去她最讨厌的三表姐家串门子,那天她记得很清楚,是腊月二十六,民间谚语称“腊月二十六,杀猪割年肉”说的就是这一天,所以杀猪必不可少。
杀猪师傅是从隔壁村子请过来的,手艺极好,一手压住猪的嘴巴,一手将两尺多长的杀猪刀准确无误地从猪脖子捅了进去。当杀猪刀抽出时,一股鲜血就从猪脖子涌了出来。
可是这种血腥的事情,是不能让小孩子看到的,所以姨妈便将所有的小孩子都关到房间里,不准她们出去看。
猪的惨叫声一阵儿接着一阵儿传进齐母的耳朵里,仿佛要把耳膜震穿。小子还好,像她和小表妹这样的女孩儿家,听着惨叫声,心脏仿佛都被人揪了起来。
从此杀猪声便在齐母的心里留下了浓浓的阴影。
而现在,儿子的歌声仿佛带她再一次回到了那段不算美好的童年时光。一时她分不清楚她是被儿子歌声吵醒的二十九岁风韵小少妇还是被杀猪声恐吓的六岁鼻涕横流小萝莉。
但是——不管她是谁,她知道,齐家村纯手工特制鸡毛掸子要出山了!
而某个还在放声嚎叫的小屁孩的屁股也要经历一场腥风血雨了。
齐母拿着鸡毛掸子“砰”的一声一脚踹开紧闭的房门,他的好儿子——齐小澜正背着她坐在角落里。
不知是被她突然的开门声吓到还是由于做了某些亏心事的缘故,小小圆圆的身子不由地一抖,歌声也戛然而止。
而他那双像藕芽似的胖乎乎的小手却不停地往自己肚皮外面的小兜兜里塞着什么,齐母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齐澜!”齐小澜小小的身子又抖了一抖,可是就是不敢转身看一看她那处于霸王龙状态的老母亲。
齐母两步并一步窜到儿子后面,将齐澜的小身板强行扭转过来。
这一看,齐母气的直眉瞪眼,血压飙高,只见齐小澜软面团似的小脸蛋上五颜六色不知涂抹着些什么东西,原本眉清目秀的小模样已经被摧残的面目全非。
眼皮在绿色眼影的覆盖下勉强看得出原本微微上翘的形状,而脸颊覆着厚厚一层白色粉底先不说,居然还涂抹着红艳艳的腮红!因为手法的原因并未涂匀,这儿浅一些,那儿浓一些,不客气地讲猴子的屁股颜色都比齐小澜的脸匀称一点!
更别提原本红艳艳的小嘴因为涂抹着大红色口红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可能是被齐母的突然袭击吓得小手抖了一抖,红色口红印记划至下巴,整张小脸惨不忍睹。“你!你!你兜里东西拿出来!”齐母已然气得口齿不清。
“噫……施主,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您又何必执着于这些俗物呢……”齐小澜抿了抿嘴巴,状似乖巧的说到。
滴溜儿圆的小眼睛咔吧咔吧地望着处于盛怒下的齐母。
这种欠揍的表情无疑是火上浇油,下一刻,齐小澜的惨叫声便响彻整个齐家。
齐母从齐小澜的小兜兜里陆续翻出了齐父三个月前作为生日礼物送给自己的化妆品,喜凤牌的香粉、上药牌的珍珠粉、霞飞牌的增□□蜜、奇士美的口红……
这些……这些可是自己平日里都不舍得用的,
而这个小兔崽子,还真不客气,一下子抹去了五分之一!
齐母一边气的咬牙切齿,一边拿着鸡毛掸子满屋子追着在前方不断闪避逃跑嘴里还哇哇大叫的齐小澜。
这小兔崽子,个不高,腿不长,跑得倒是极快!想要逮住这个不省心的小东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小小的齐家连带着这个小小的院子一瞬间尘土飞扬,连在院子里兴致勃勃追逐着花蝴蝶的狗崽子齐志高,小名齐团团都夹着尾巴,耷拉着耳朵躲进了自己的狗窝里。齐母威力可见一斑……
夕阳西下,点点光辉洒在那油漆斑驳的窗框上,霞光透过玻璃,染红了放在窗台上军绿色的茶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