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倒是有瓶归元补气的丹药,是之前谷里一个花姐儿身上带的,被我顺来,不知对师兄可有些帮助?”孙曲说着,从腰间摸出一个白瓷瓶儿来,果然便是万花谷中的制式。
“顺来?万花谷的东西是怎么顺来的?”南凤子一边接了药瓶,拔开塞子轻嗅一下,顿时一股药香芬芳扑鼻直冲入体,一路上行至天灵才打了个转儿慢慢沉散开来,瞬间便觉神清气爽。
“那花姐儿回谷路上遭了暗算,我遇见的时候已经人事不知,就还有口溜溜气儿,想是活不成了,我就顺便将她身上搜了搜,将东西全拿了便是。”孙曲嘿嘿一笑,道,“万花谷的弟子,果然身上好东西多,带着的药一个个都比别处的好使,想来他们谷中那孙老儿的名头,却也是个实在得来的。”
“那么多好药也救不回的命,想来也是个该死的。”南凤子听完不但不以为忤,反而眉开眼笑,赞许的点点头道,“说不得她带着的这些好药就是送与你我消受来了。”
“师兄说的是,说的是。”孙曲连连答应,见南凤子捏着药瓶却不服用,眼珠一转便状若不经意的补了一句道,“若说这瓶药,日前小弟倒是吃过一颗,感觉受用无穷,故而才想着是不是能给师兄助一助力。”
“哦?”南凤子闻言挑眉一笑,道,“如此说来,愚兄倒是不好独吞,不若分过几颗另装便是。”
说着,便顺手从瓶中倒出个三五颗丸药,递与孙曲。
孙曲心领神会,接在手中便毫不犹豫的吞了一粒下去,然后才将剩下的用纸包好,冲着南凤子笑一笑,装回腰间。
南凤子又与孙曲东拉西扯的闲话了两刻钟,见孙曲确实是并无异样,才淡笑着将孙曲送出门去,又立在门首与孙曲作揖道别,眼见着孙曲单人独骑去的远了,才转回房内将那药瓶重又拿出来看,看了良久犹不放心的倒出一颗,唤来自己灵鹤喂了,将那鹤拘在房内细细看了两个时辰,才终于是放心自用。
之前曾说过,药王孙思邈正式送给莫子逸的见面礼便是一瓶丹药,可解千三百余种各色草木乳石之毒,在药王口中尚且是勉强一用,而万花谷中又宠弟子,所以这万花门人身上所带丹药,即便是勉强一用的程度,在外人眼里也已经就是灵丹妙药了。
所以这一颗丸药入腹,南凤子立刻便觉出了不同,于是想也未想便立刻盘膝趺坐下去,凝神静气以自身气机引领药性畅行奇经八脉,一一冲过之前被毒药损伤瘀滞的地方,一待药性稍弱就迅速摸出下一粒服下。
于是七八颗丹药入腹,南凤子经脉瘀滞之处竟然尽数打通,浑身上下经脉畅行无阻,而药性尚如江河奔涌,浩然不绝,他思索之下便一不做二不休的将药力和自身内力合在一处,径自开始修炼起来。
不知不觉便入了定。
待到南凤子醒来,已是转过了两天多,他睁眼便见一室漆黑顿时心中一惊,定一定神又见窗外满天星斗,才省得此时已是夜半时分,一想到自己竟然从天不过午就无知无觉的一直入定到了三更半夜,南凤子不由得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这还是他头一次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忽然入定,若是这期间有人对他寻仇或是不利……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南凤子后怕的拾掇起身,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汗湿过几遍衣服,此时浑身上下皆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汗酸味儿。
他嫌弃的牵起自己衣袖看看,忽然心头一动,若是衣物都汗酸到了这个地步……只怕自己这次入定的时间并不像是之前所想的那么短,于是心中后怕之感便更甚,只是苦于此时夜深人静,并无人可以询问今日何日,只得自己闷闷的去烧水沐浴,收拾睡下。
将自己好好在热水中洗了个透彻,换过一身干净衣物躺在床上的时候,南凤子才舒一口气,却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脑子里打着转儿的,依旧是安弦。
之前对安弦只是起了邪念,而后被安弦重创,吃足了苦头,又把他恨入骨髓,但那分邪念却依旧还在,而且愈演愈烈,安弦容貌清俊,不是顶出色的,却耐看,南凤子每想他一回,恨意便重一分,欲火却也跟着涨一分,到得现在,又多一桩让他惦记的理由,便是安弦身上的药,若是一个普通花姐儿身上都带着这般好药,那安弦身为孙思邈亲传弟子,裴元嫡亲的师弟——身上带着的丹药岂不是更上一层楼?于是他对安弦就多少有点儿势在必得的劲儿了。
而现在一口气入定了不知多久,他收拾定了躺在床上,惊吓过去便突然想起安弦过了十五便会离开纯阳的事儿,一时便急的犹如胸中揣了二十五只小兔,百爪挠心,恨不得立刻便揪个人过来问问眼下已经是个什么时候,安弦可是已经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