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弦闻言松了口气,一边答应着一边将写好的药方整理成一叠递给祁楷,说:“除此之外,尚请祁兄帮我留意下这堡里可否有针灸用的银针,帮小弟寻一套回来。”
“贤弟果然是万花谷中的人啊,”祁楷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安弦腰间,“我曾听闻万花弟子行走江湖,掌中武器乃是一杆墨笔……”
安弦赧然一笑,道:“之前自叛军营地里脱逃的时候,被弄碎了,尚来不及去补支新的,只怕是要等到回了浩气盟才行。”
祁楷眼珠转了转,心道:都说这武林中人向来将自己手中兵器看的比性命还重,这能把自己的武器给弄碎了的万花,想来也不是个什么厉害角色,到时候应该是不难收拾了。
简直天赐的良机一般。
他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不露声色的问道:“那这墨笔若是不在手中,对贤弟可是有什么影响?”
安弦哪想到这看似体贴亲近的兄长心中转的是那般主意,只顺嘴答道:“我万花一门,独门兵器便是那一支墨笔,所习内功招式多半要靠这一支笔来引气出体,是以若是没了这兵器,大抵也就是个毫无还手之力了。”
祁楷闻言心中大喜,脸上却是一派担忧之色,只沉吟道:“这可如何是好。”
安弦笑一笑,宽慰他说:“祁兄不必过于担心,我现在在这秋雨堡中,总不会有什么需要动刀动枪的地方,即便是没有武器也不碍事的。”
祁楷心中暗笑,只道到时候你躺在我与吕兄身下被喂着上下两张小嘴儿的时候,怕就不是这般想法了。
二人又闲话了几句,看着天色渐渐就到了下午,祁楷才拱手作别,只说是这会儿去给安弦寻一下药材和银针,叫安弦莫要着急,且安心等他回来。
安弦自然是满口答应。
祁楷出了门去却没有直接去找药材,而是摇着折扇满处里闲逛了半天,眼看着日头渐渐偏了西,才慢慢悠悠的先晃去医馆里寻了一套银针收在袖里,然后捏着笑一笑,自语道:“真是个痴子,不知道先找个兵器防身,却要弄这劳什子的银针,莫不是还想在这秋雨堡里给人看个病不成?”
一边说着,一边又低头看着药方,慢慢往药房晃去,口里喃喃赞着安弦果然写的一手好字,听说他万花谷中书画双绝,也不知这人丹青如何,趁着吕兄尚未回来,倒是要找个机会套他一幅丹青回来。
不然待到吕兄回来,这人的一双手,只怕是除了男人的那物件儿,就再摸不到别的什么东西了,更不要说提笔写字作画。
所以这事儿,你也不知道是该说安弦运气好还是不好,你说他运气不好吧,他因为丢了墨笔又闹了一身的伤,根本就没想着把自己心法转回花间游上来,一直都是在体内运转着离经易道的心法,方便给自己疗伤,即便是这会儿已经好的差不多,也没想起来要转回花间游。
于是就愣是让祁楷和吕潜以为他只不过就是一个大夫,即便是有点什么武技,想来也是不值一提,毕竟虽然祁楷是个书生,什么都不会,但吕潜却当真是有功夫的,只不过自家便是家传的武学,不在众人耳熟能详的任何一个门派里罢了。
而且安弦那个性子,虽然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却不话唠也不爱多谈自身的事儿,祁楷问他墨笔他便只答了墨笔,并没提过半点自己手中银针不但是治病救人之物,还是个见血夺命的锋利暗器的事儿。
于是无意中倒给自己留了个后手。
但是你要是说他运气好呢,这一路几乎上完了前二十年都没上过得当不说,就说他进秋雨堡的时候正正好好是掐着祁楷的人刚刚换防到了门口去做门卫,他哪怕是早个一个时辰,这会儿都已经是坐在秋雨堡堡主面前被人以上礼相待,又哪会落到祁楷手中。
更别提他眼下里让人从头到脚的给惦记了个完全,偏却一门心思的以为自己遇上了好人,整颗心里全都是感激不尽。
是以古人常说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是为定数,也是变数,总会给人留出那么一线生机,这祸福相依,当真是一点都没错的。
安弦这一线生机就在他阴差阳错之下隐下的这内功心法和救命银针上。
祁楷不通医药,看着安弦药方只觉安弦这一笔字简直写得让他爱不释手,却不知安弦那几张药方亦都不是常人所能见得到,想得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