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弦看了一会儿,轻轻笑了一声,这孩子虽然小气,倒还真不贪。
不然就凭着救了万花弟子这个恩情,怎么着不也得讨够了一整套的万花药品才够本儿啊,竟然用了一瓶就只要一瓶,光这份心思就已经是看得出的纯良可爱了。
“胃口不小啊,”安弦笑道,“你们两个人……这是给谁用的?”
唐初柳“腾”的一下红了脸,转过头小声说:“小气巴拉的。”
然后又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说:“半瓶也行,唐初阳他一个惊羽,总得带点好药。”
安弦几乎要笑出了声儿,也学着唐初柳的样子装作风轻云淡的回答道:“行吧,谁让你们救了我呢,供你们两个一辈子的所有药品也不算亏,我这条命总比那些个药值钱。”
唐初柳猝不及防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冷不丁倒抽了口气,顿时就被自己口水给呛着了。
他一张嘴没来得及说话就先是往死里咳嗽了一顿,然后一边咳嗽的直翻白眼儿一边还死活挣扎着跟安弦说话:
“什……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辈?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安弦一边憋笑憋的要抽过去,一边伸手帮唐初柳顺着气:“喝点水?”
唐初柳“咕咚”喝了一大口水,才把咳嗽按下去,然后赶紧就问安弦:“你说一辈子?”
安弦看看唐初柳忽然就亮起来的眼睛,敛了笑容,认认真真道:“我的命总比那些药值钱,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就供着你们两个人用一辈子的药又能怎样?我本就是万花杏林一脉,专精制药。”
唐初柳现在不光是眼睛亮,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高兴的要飞起来了,然后用最后一点理智挣扎着跟安弦说道:“只要唐初阳一个人的就好,些许,些许小事,无须,无须这么重。”
安弦拍了拍他头顶,笑了笑。
三人在洛道走了几天,终于是出了这一片满目苍凉的地方,进了扬州的范围。
到了扬州地界儿,安弦就怎么也不肯往前走了,就死活非要在林子里闷着,唐初阳还一脸懵懂的跟他商量说你不进村儿里,怎么买衣服啊?唐初柳却在边儿上看明白了,安弦若是穿着这么一身那是宁可死一死都不肯见外人的。
“你穿多大的衣服,我先去左近寻个村儿帮你买一身凑合凑合?”唐初柳问。
安弦稍稍迟疑了一下便张口报了尺码,唐初柳答应一声生拉硬拽的拖着唐初阳就走了,他才不要把唐初阳跟这个万花放在一起呢哼唧。
两人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神色古怪的看了安弦半天,才递给他一套圆领袍,安弦虽心有疑虑,但总是衣冠为大,接了衣服先去匆匆换过才转出来对着这两个出去一趟便神情古怪的小家伙儿问道:
“怎么了?”
“怎么了?”唐初柳古怪的重复了一遍,道,“你做过的事情自己不知道么?”
“我做什么了?”安弦愣了一下。
“初六,我觉得那事不像他做的。”唐初阳纠着眉头戳了唐初柳腰眼一下。
“我也觉得不像,他要那么狠,至于把自己搞成那么惨么,秋雨堡里又不是没女人。”唐初柳小声跟唐初阳嘀咕。
安弦敏锐的捕捉到了“秋雨堡”三个字,眉间一蹇问道:“秋雨堡怎么了?”
“你真不知道?”即便说了觉得不像,唐初柳依然疑虑重重。
“实不相瞒,我曾在那盘桓过几日。”安弦苦笑,他之前插科打诨岔过去的事儿,莫不是终归还要说个清楚?
“那人当真是你杀的?”唐初阳张大了嘴巴,惊愕莫名。
“杀人?”安弦瞪大眼看着唐初阳,“杀谁?”
唐初柳默不作声抱着胳膊在一边看。
“秋雨堡药房遭了劫,掌柜和伙计均被人一剑穿心,说是你干的。”唐初阳说。
“我?秋雨堡里有药房?”安弦比他还惊讶,“秋雨堡里不是只有些器具药材存在仓库之中吗?怎么又有了药房?”
唐初柳挑挑眉,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走上来对着安弦伸出手道:“手伸出来。”
安弦微微迟疑一下,将右手放在唐初柳手中,唐初柳将他从指尖到掌根都细细摸索揉按了一遍,道:“另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