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季真会不会有办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等不了第二个两年,温良玉也等不得,所以在我用了两年时间,从恶人谷中一个低贱杂役挣扎出来,一步步爬上去,最后终于高居极道魔尊之位的时候,便去扬州铲平了那二人明里暗里的妓馆,而那两个人,被温良玉亲手悬在扬州城门之上,用一根琴弦将他二人的肉一片一片的剐了下来,最大的一片肉,也不过指甲大小,”安弦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安抚的亲吻了一下浅浅抽了口冷气的莫子逸,才沉声继续说道,“虽然都说正义不会缺席,但是……却从没有人想过,若是正义来得太晚,那那些被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人,是不是还等得到,而这正义……对死人还能有什么用处。”
“总还是有用的……”莫子逸喃喃道。
“没有用,所谓的告慰死者,不过是生者的自我安慰,”安弦摇摇头,伸手抵住莫子逸嘴唇,将他的话止住,轻声说,“什么在天之灵,只不过是活着的人为了让自己能轻松活下去的谎言,无论正义最后来的多么庄严盛大,对死者来说,都毫无意义,他已经死了,听不见,看不到,一直到死的时候,都没等到据说绝不会缺席的正义,子逸,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莫子逸茫然的摇了摇头。
“这代表着,对他来说——正义,已经永远缺席了。”安弦笑一笑,顺了顺莫子逸的黑发,一字一顿的说,“所以,我绝不会,再让别人去决定我的正义。”
莫子逸看了他很久,才叹一口气道:“可是,一个人做什么事情,终究不够全面,你当真不怕你杀错了人,做错了事?”
“那只能算他们倒霉了。”安弦淡淡说道。
莫子逸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安弦心结能重到这个地步,也显然不是他莫子逸一时半刻,几句话就能开解的了的,莫子逸默默思忖了一会儿,只得暂时放弃将安弦劝回浩气盟的打算,却依旧打着徐徐图之的算盘,想着以后总还会有别的契机,多劝过他几次,也许他就能放下心里这个疙瘩——毕竟,他自己并没有在这些事情里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是吗?而且那两个人,也并不是浩气盟的,只不过是两个骗子而已。
祈红临当真是可怜,但是最后也为他报了仇,安弦还有什么好放不下呢。
作为一个旁人,安弦的心思,果然是太重了。
莫子逸一边琢磨着,一边吻了吻安弦唇瓣,轻声道:“饿了么,我去做吃的给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不拦我了?”安弦拉住他轻声笑道。
“拦不住,”莫子逸顿了一下,才说,“但是我也不会同你去恶人谷,对于你们奉行的那些……我实在是,难以苟同。”
“自在逍遥?”安弦笑问。
“这世上,总是要有些规矩的。”莫子逸道。
“规矩?恶人谷中是有规矩的,只不过这规矩都在这里。”安弦伸手点了点莫子逸心口,“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只不过大家这杆秤怎么样才算端平了,都是各自心里有数,不见得就与旁人一样。”
“那和没有规矩有什么区别。”莫子逸摇摇头,点了点安弦心口,“你心里的秤,又是什么。”
“实力够强的人,自然可以让别人照着他的规矩行事,心正影不斜,即便是在恶人谷中,依旧还是正的。”安弦低头笑了一声道,“其实我应该让唐初阳带你去见见楚安良,那个家伙刻板顽固的就像一个老头子,跟你很像。”
“我像个恶人?”莫子逸问。
“不,是他像个浩气,”安弦顿了顿,才道,“楚安良的事情你知道,若不是他杀了那么多人,现在该是还好好的在你们浩气盟里。”
“他和你不一样,”莫子逸道,“他那是至亲……你与祈红临……”
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他师兄可是一直都没断了想把他弄回浩气盟的心思啊,”安弦狡猾的瞄了一眼莫子逸,“端方,见过么?”
“端方?端方是楚安良的师兄?”莫子逸知道那个天策,严肃刻板,堂堂正正,似乎天塌下来都压不弯他脊梁的一个人,让人看着都肃然起敬。
“是呗,同门师兄,楚安良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着就教人乏味。”同样的做派,在莫子逸眼里就是让人心生敬意,在安弦眼里……就是让人乏味。
莫子逸拿他也没办法,点点他额头又问了一遍:“饿不饿?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