脓血冲去,狰狞伤口便看得清楚,南凤子紧紧皱着眉看那些正在伤口深处蠕蠕而动的细小蛆虫,别过头干呕了几声,道:“快走吧,他这副鬼样子我恶心还来不及。”
这院子太过偏僻,这几个人直到看见院中扑落的乌雀才知道肖药儿已经知道他们擒住了安弦,然后面面相觑了一阵,又一同去看苗青。
艳丽的少年神情阴森的站在地当中,细长手指里死死攥着已经被他捏碎的乌雀,磨着牙阴恻恻的问道:“谁把消息漏出去的?”
南凤子耸耸肩,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幸灾乐祸:“反正不是我们两个,我俩还没尝到这人的滋味儿,怎么舍得就扔给了那个老毒物?”
藏在角落里的唐初阳暗暗松了口气,瞥一眼安弦几乎又是瞬间皱紧了眉头,安弦的情况比他们之前设想的糟糕了不知道多少倍,他和唐初柳本来以为安弦即便是受刑也应该还能自行移动,却没想到仅仅几天的工夫,安弦就几乎是只剩了一口气还吊着命。
而眼下院里这三人,单打独斗的话,南凤子和吕观雨他都有必胜的把握,唯一一个拿不准的反而是苗青,五毒教武功路数迥异于中原,尚能驱蛊驭虫,若是之前他没见过苗青那用作监视窥探的蛛蛊,还敢说自己对上苗青少说有八分胜算,但是现在……在完全摸不清苗青手里到底有多少其他五毒从未见过的蛊虫之前,唐初阳完全不敢托大。
而眼下的情况,却是这三人在一处,三对一,唐初阳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他突然开始懊悔为什么没有喊着唐初柳一起过来,而是两人分头行动,一个追踪乌雀,一个监守白骨陵园,若是他二人在一处,唐初柳的机关至少可以完全限制住吕南二人中的一人,并且牵制住苗青至少八成以上的蛊虫,那样的话,他二人至少还能试试将安弦带走,而现在……他所能做的,只是隐在这院里,眼睁睁看着安弦满身脓血而做不了任何事。
被缚在木架上的安弦忽然微微动了动,唐初阳立刻转眼看了过去,而另外三人正因为乌雀的事儿在拌嘴,竟无一人发觉安弦动作。
安弦眼神直直看向唐初阳的藏身处,干裂嘴唇缓缓翕动。
“走!”
唐初阳瞪着眼睛看着安弦,几乎是本能的摇了头,完全忘了安弦根本就看不见他的身影。
走!快走!
安弦反复的将这几个字无声的念出来,一双眼里神情渐渐急迫。
这院里到处都是苗青的蛊,你不要命了吗!
唐初阳死死盯着安弦沾满干涸血渍的嘴唇,咬了咬牙,缓缓起身退了出去。
直到感觉到那一道熟悉的气息彻底消失,安弦才微微松了口气,重新闭上了眼。
来的不知道是谁,但却只得一个人,无非是唐初柳或者唐初阳,他的子逸……只怕是还不知道他已经进了恶人谷吧。
唐初阳并没有走远,他隐在一棵能远远看到院门的树上,仔细盘算着若是他们将安弦运送出来,自己得手的把握会有多少。
唐初阳并没有等多久,就看见院门忽然打开,随即便有一架马车慢悠悠被赶了出来,说是马车,却只是一个带着轮子的平板儿,上无遮阴,下无垫褥,安弦手足紧缚平躺在车板上,身上尚未愈合的伤口都被洗的干净,看上去愈发的触目惊心。
苗青瘪着嘴坐在安弦身边,纤细手掌贴在安弦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唐初阳刚要隐身跟上去,就见苗青单手拿起虫笛,附在唇边吹出了几个音来。
潮水般的蛊虫凭空出现,呼吸间就爬了安弦满身!
唐初阳瞳孔骤缩,猛然顿住身形。
这小毒物!
他牙根错的咯嘣直响,却终于是猛然捶了一把树干,转身向着白骨陵园疾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