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用勺子舀起块干粮,送在安弦嘴边殷殷的看着他。
安弦把头别了过去。
苗青叹一口气,跟着转过去,好声好气的哄了半天,总算哄得安弦慢慢吃了半碗东西,然后依旧便是锁着安弦去肖药儿那里试药,回来便将参蜜黄精之类补药弄给安弦吃,肖药儿只觉得安弦身上药效略有停滞,却还真是没想到这边儿有个阳奉阴违的苗青在给他添乱打岔儿。
苗青性子亦是谨慎,他大着胆子给安弦加了药量,又卸了双脚镣铐,于是盯安弦便比以前盯得更紧,时常便冷不丁的去探安弦经脉,唯恐他身子好得快了,会冲开禁制恢复内力,而每一次他内力探过去,都觉安弦丹田空虚,经脉寂寂,半分像是能恢复内力的迹象都没有。
而安弦似是不觉他用意,也不在乎他冷不丁过来捏他脉门,对他时常抽冷子伸手摸来捏去的举动也没有半分抗拒——实在也是真没有精力去管苗青做什么,肖药儿这一次不知道用了什么药,安弦竟然破天荒的发起了高热。
苗青发现的时候安弦身上已经烧得烫人,没被创口侵蚀的皮肤上浸满了绯红颜色,在窄榻上翻来覆去的挣扎,喃喃的喊着冷,两只手上被镣铐磨得烂了,鲜血流满了整个小臂。
苗青围着安弦转了两圈,撬着安弦牙关给他喂了些药,又跑出去问肖药儿,依旧是得了个“死不了”的答案,回来再看的时候,安弦已经佝着身子蜷成一团,两手姿势奇怪的被不够长的铁链子硬扭起来拉着,鲜血止不住的从铐子下边往外冒。
他惶然的在房里转了两圈,一咬牙去将那边扯得厉害的铐子去了,然后和身扑在榻上,硬压着安弦身子将他拉平,两手卡着安弦小臂将他双手固定在头顶,整个人都伏在安弦身上死死压着他,滚烫的体温一瞬间灼上了苗青身子,他几乎是心惊肉跳的用力将自己贴进安弦怀里,紧紧纠着眉,小声的哄着安弦。
灌下去的药想起效还得一会儿,等安弦身上热度渐褪,苗青已经全身都僵了。
“……下去!”熬过一阵高热的安弦慢慢恢复了神智,他垂着眼看正伏在自己身上的苗青,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错认的冷漠。
苗青僵硬的离开他身子,起身时候甚至踉跄了一下,膝头重重撞上窄榻,疼的他一咧嘴,却忍住了没喊出声音,只使劲儿压着痛处揉了揉,便抬起头温软笑道:“我去打些水回来给你擦擦身。”
安弦若有所思的看着苗青匆匆跑了出去,没说什么。
苗青回来的时候正看见安弦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那只已经被摘去镣铐的手,便咧嘴一笑,道:“方才你烧得厉害,人都蜷起来,手却扯着。”
安弦看了看他才道:“被扯着的是我,又与你何干。”
苗青笑一笑,没说什么,抱着水盆过来替他清理身体,然后又扶着他去一边坐下,将窄榻拖了出去。
安弦只当他是去刷洗被浸渍的不像样儿的窄榻,便也没怎么理,自顾坐在墙边闭目养神。
谁知这次苗青回来得倒快,没一会儿就费力的拖着另一张宽一些的竹榻进了房。
安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苗青也没解释,自顾把竹榻放在墙边,过来扶着安弦躺上去,问:“还行?”
安弦迟疑一会,“嗯”了一声。
他很快就知道苗青为什么突然给他换了一张竹榻。
安弦的高热在苗青那药药效稍褪的时候立刻便气势汹汹的卷土重来,他身上滚烫,人却冷得一个劲儿发抖,神智半昏的时候忽然觉得一个温热躯体投进他怀中,于是立刻便伸手拥了上去。
苗青被安弦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从对方身上传来的一阵阵颤抖,满足的喟叹了一声,伸手反抱住安弦,将减了些药量的药剂顺着安弦唇缝灌了进去,心满意足的枕着安弦肩窝闭上了眼。
这人发发高热也没什么不好,不是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