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空气都泛红了。
两个人互相看着, 时间静止了。
浴室内的雾气从杨棉的身后大面积的涌了出来, 暖色灯光照射下, 水珠从下巴接着滑过喉结,再看那被热气蒸过的脸, 从耳根子红到了脸颊。这不该是刚洗完澡的人, 是应该是从炕里出来的。
虽然沈新竹的脸颊也好不到哪去...
“咳咳。”沈新竹移开眼立马将外套披上。
杨棉擦了擦头发, 大口喘着气:“呼~洗个澡, 要窒息了,不过, 爽。”
太热了。
“嗯...咳咳咳...”咳嗽的厉害,沈新竹又披紧了衣服。
刚刚还热的不行,现在冷的发抖。
杨棉看了眼走了过去:“怎么咳得厉害?”
“没事。”
“不对呀...”杨棉看着他的脸颊泛红, 还在发抖。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杨棉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额头, 再伸手自然的伸到沈新竹的额头上试了试。比他的要热很多,而有点湿乎乎的触感。
“我没事,我可能就是有点感冒, 等会儿这里忙完, 我去吃点感冒药,你先去休息吧。咳咳咳!”沈新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外面, “你就睡这儿吧, 我睡对面。咳咳咳!”
杨棉愣了愣:“睡对面?我还怕你传染吗?”
“不...”
“别说, 我还挺想睡对面。”杨棉笑了笑, 转身叹了口气, 走了出去。
对面不就是间杂货间吗, 其实密不透风的也不冷,只是没有暖气那么热,还挺像冬季的南方屋子气候。沈新竹这两天,有意在疏远自己的错觉,感觉越来越强烈了。要因为这个让一病人,去住个没有暖气,容易滋生细菌的屋子,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罪人?
杨棉想着,二话不说,去开门把手,拧了拧。
拧不动。
“这??”杨棉又试了几次。
打不开。
...
刚好凌晨。网吧老板正点着电脑屏幕,叫住了前台小伙子,点开了十八号机子。
“这个人连续上了24小时?”
前台小伙来瞅了眼:“哦,薛洲啊!他办了个包月VIP...”
“那也不行啊!VIP也得是一天12个小时,这都多久了?超时的也要收费!”网吧老板抬了抬头。
十八号机主正戴着耳机,敲打着键盘。
QQ界面:苏师傅。
“我还差80了,苏师傅,就给我少了吧,我全部家当了。”薛洲挠了下头按下发送键。这几日后妈给的零花钱越来越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老头子的意思。
烦。
突然旁边出现只胳膊搭了上来。
薛洲淡淡扫了一眼,前台...
“嘿,哥们,超时了,充值吧。”
薛洲取下耳机:“我特么包月啊,这离月底还有十来天吧?”
“是啊,但你这样日夜不休的,机子都能烫红薯了!都没额外收住宿费...够意思了...一天人家十二个小时,您二十四...这您算算...”
薛洲摸了摸包,掏出张紫色钱和小钥匙来。
“我就五元了,拿着!”把钱拍在桌面上,盯着钥匙想了下,好像是沈老师家杂货屋的吧?忘记还了。
“这...好歹也得十元吧,哥们,我老板还在呢!”
“那得给我开到月底!”薛洲吸了口烟,又糟心的掏出张五元来,“拿去,别烦我了。老子困的想想干一仗。”
“行行行...唉...”前台小哥看着这皱巴巴的钱,心里也不好过。这小子他也熟,经常饿着肚子都舍不得叫个吃的,得等到第二天有人来救助他点。这里的孩子基本都是只要上八个小时都有家长来揪人,可他通宵没人管。
有点惨。
还真不忍心收这个钱。前台小哥把钱收着,自己点了两杯奶茶,又给薛洲端了杯过去放着。
薛洲目不斜视又接着发送:差90
苏师傅:唉,行吧,这钱我给你包了,下次你有钱请我吃一顿吧。你多久来拿吉他?
薛洲这几天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
—谢谢!!后天吧!保持联系。
—没事,你来给我打个电话就成。
薛洲两手不断敲打着桌面。终于,终于能拥有它了。两手捏了捏,这才拿起一边放着的奶茶。
凌晨两点了。
时间就是在不经意间流逝掉的。
窗外的雨停了,连月光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房间里只听得到翻身的声音。床边地面上,忽然亮起了屏幕光。
杨棉打开了手机看了眼时间,深深叹了口气,毫无睡意啊。
床上也有翻身的声音,沈新竹眯着眼瞧底下的光亮:“没睡?”
“嗯,你也没睡啊?”
“我应该是睡过一觉,醒了又睡不着。”
杨棉偏了偏手机,微弱的灯光下能见着床上,侧身对着他的一张胶原蛋白的脸,迷迷糊糊的说着话。
“是不是不适应?”沈新竹有点愧疚之意。
“嗯?”
“地铺..”
“没,挺适应的,我喜欢睡硬的床,以前军队上睡习惯了,睡软的倒是睡的我背不舒服。”
“那就好。”
“快睡吧,你明天还要上课。”杨棉将手机放在一边。
黑暗中,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沈新竹答应后,过了两分钟又开口说,“绵羊。”
“啊?”
沈新竹攥紧了被子,身上的冷气倒下去了,热气又蹭了上来。
“我想试着先去了解,相亲...”
这话说的很小声,但在安静的屋子里依旧听的很清楚,可这回应迟迟不来,沉默着。
杨棉的胸口隐隐作痛,内外都有。揉了揉后才回答:“想就去吧。”
“嗯。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沈新竹问。
“温柔,善良,可爱。”杨棉敷衍着,翻了个身。
“那你之前交的女朋友是什么类型的?”
“前女友嘛,都是些刁蛮任性的大小姐.....没什么可说的。”杨棉想起当初自己在上海,家里条件还算不错的时候,就认识了些大小姐,有利益的谈恋爱,不值得回忆。
不是...他怎么回事?
杨棉又翻个身回来了,面对着沈新竹。
“你问我这些干嘛?给我介绍对象?”杨棉啧了一声。
这个语气,让沈新竹的眼神飘忽不定,他甚至感觉到了对面那边的眼神。
“我只是问问。”沈新竹咳嗽了两声,“以后帮你留意。”
“哦。不需要。”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啊。“没有为什么,不想找。”
杨棉这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但是面对沈新竹,又自圆其说了起来。“主要是呢...我现在没钱嘛,而且我的目标是先攒钱,再去各地打工,当是旅旅游了。不是有句话说了吗,得让自己在路上。”
不管是人还是心。
“嗯,这样也挺好的。”
这样是不是就意味着,杨棉不会在象原呆太久呢?他是个自由的人,跟自己不一样。
羡慕着而控制自己别靠的太近了。
沈新竹的内心忽然一丝丝的难过,这是很久没有过的情绪了,竟然如此的苦涩。就好像以为雨过必定会天晴,可却是更多的乌云飘来。
把整片天空遮盖着,内心里就会随着变化。
“快睡,睡不着就数数我。”杨棉平躺着说。
沈新竹笑了笑。
可绵羊,仅有一只啊。
又下雪了,光线照射在暖气片边上,衣服都没烘干。
两个人也不知道多久才睡的,杨棉只觉得才闭上眼十分钟不到,陈芳姨的声音就传来了。
“这两个人咱回事?这都几点了?”
沈新竹猛然睁开眼揉了揉,从床上缩了下来。闹钟上显示九点半了,迟到一个小时了!还是早课...
这是教学生涯当中,唯一一次迟到。
再看杨棉已经放弃似的坐着一动不动的还没睡醒样,合着愣是两个人都没听见闹钟响的声儿。
慌慌张张的穿上衣服,一边给数学老师打电话,先去安排着孩子们的课程,一边看着杨棉去拿湿润的衣服....唉。
最里面是保暖内衣,中间是白色衬衫,外面套个黑色毛绒大衣。
从里到外,除内裤,都是沈新竹衣柜里拿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