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斟:“……”
他一时分不清楚,傀儡到底是想夸他, 还是变着法在损他。
两人站一块, 有一搭没一搭说了几句闲话,回头刚好村民那边喊着开饭, 过不多时, 便在帐篷外的一圈,围满了大批熙熙攘攘的人群。
在永村吃饭大家都有一个习惯, 因是岛上材料相对较为稀缺,不可能做到家家户户都生火煮米, 遂一般能节约省着点用了,大多数人都聚在一起吃同一锅饭菜。
印斟本说是要给谢恒颜煮鱼片粥来的,奈何村民们那头邀请委实太热情,到最后实在拗不过去, 便只好将那一桶小鱼虾暂且搁置, 转而牵着谢恒颜到人堆里去打现成的白米饭。
一人一傀儡顺势牵起手来,也是与寻常人一样的熟稔自然。谢恒颜更多时候, 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村人们只当他俩是对感情要好的兄弟, 殊不知斟哥哥吃饭用的从来都是小碗,颜弟弟吃饭却是用桶装的, 一顿能吞好几个鸡蛋, 纵是一口咽下一只活鸡, 说起来都并不怎么夸张。
如今一大群人围在一处吃着晚饭, 虽说菜样不算丰盛, 素多荤少,瞧来总是有那么点寒酸,但人多起来话自然也多,各帐篷来的村民们互相对着拉拉家常,彼此吵吵嚷嚷的,还甚有几分热闹。
然彼时谢恒颜手里撕着半截鸡腿,那边忽有人前来唤了两声,紧接着从人群外围传来传去,又不知为何,终递到傀儡手里一碗新鲜热乎的糖水。
……怎么又是糖水?
谢恒颜心里正郁闷着,抬头往外瞥了两眼,另头的容十涟却仍是忙前忙后的,不时捏着手绢轻轻替乌纳擦汗,夫妻二人尤是融洽得很。
“我也不是只喝糖水啊。”谢恒颜低头瞅着那水碗,小声嘀咕道,“给这么多算是怎么回事……”
印斟自然也注意到了,问他:“谁给你糖水?”
谢恒颜扬了扬下巴,道:“……她。”
印斟:“说清楚,是谁?”
“哎,就是乌大哥的媳妇。”谢恒颜不耐地道,“下午在她家里吃了顿饭,她以为我爱喝糖水,就一直在给。”
这下印斟脸色就沉了,碗筷往旁边一推,当下便道:“警告你啊,不要胡来……她一个有夫之妇,和你那些姐妹花都不一样,没事少去招惹。”
谢恒颜边啃馒头,边皱眉道:“我没招惹啊,是她自己喊我去帐篷里的。”
印斟表情瞬间凝固:“她喊你去干什么?”
“没什么。”谢恒颜忽然哽住了,并不想把话题往业生印上头引,“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是容饮的妹妹。”
“嗯……方才出海那会儿,乌纳也同我说过一些。那位姑娘,是为摆脱家族的束缚,才误打误撞闯进了永村。”印斟淡声道,“世界真的很小,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容家的人。”
谢恒颜顺口道:“嗯,是啊,她也和我聊过这些……这个姐姐比容府的人要温柔多了,做事也挺讲理的,不那么招人讨厌。”
印斟斜眼看他:“你们聊得很多?”
谢恒颜悠哉悠哉道:“也不多,不过一下午而已。”
“吃顿饭要这么久?”印斟神色非常僵硬,“她没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谢恒颜看起来呆呆的:“什么奇怪的事?”
印斟:“那个……”
谢恒颜心里想的,和印斟此刻正担心的,完完全全不在一条线上。这傀儡权当是印斟料事如神,提前想到容十涟借用业生印的事情,遂格外敏感地道:“就纯聊天而已,不然还能有什么奇怪的事。”
印斟却偏过头,目光极不自然,甚至隐约透着几许不快:“以后别去了,再闲也别老往别人家里串门。”
“还不是你今天出海不带我一起!”谢恒颜瞪眼道,“你要肯带我出去,哪里会来那么多事!”
说罢手里糖水却被印斟一把抢了过来,仰头喝了个干净。末了他伸手抹了抹嘴角,面无表情地对谢恒颜道:“以后她给糖水你别接,她喊你吃饭也别去,知道没有?”
“我不!有东西吃为什么不能去?她又不会给我下毒!”谢恒颜刷的一下站起来了,几乎是理直气壮地道,“而且这个姐姐怀小孩儿呢,我得多向她学习经验,将来才好照顾宝宝啊!”
印斟额顶青筋微浮:“你学这干什么?你又不能生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