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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悔(1/2)

“您说什么!”

容十涟浑身一颤,手里鱼汤冷不防泼了谢恒颜一腿。

谢恒颜:“……”

“我说, 让你安心养胎。”杨德奕道, “乌纳的性命……由我来担着。”

“不,村长, 您这……”容十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使不得,村长, 永村不能失去您的支撑!”

杨德奕定定凝视着容十涟,谢恒颜总感觉他像是有很多话要讲, 但到一直挨到最后, 老人也仅只说出一句:“十涟,稚子新生,理当无罪。”

容十涟幡然抬头,眼神中是深深的动摇与震撼。

杨德奕继续道:“我相信,你不会不明白这样一个道理。”

容十涟颤声道:“您……”

稚子……无罪。

谢恒颜眯起杏眼, 似要顺势想起些什么, 但是很快, 又被杨德奕接下来的话语打断了。

“乌骞, 以及你尚未出世的孩子……他们不能失去乌纳的照顾。”杨德奕沉声道,“村民们更离不开乌纳的号召。”

容十涟蹙眉道:“这样不行,村长!我和纳哥何德何能,受您如此大恩!”

“希望你能做位合格的母亲。”杨德奕道, “不要让我失望啊, 十涟。”

容十涟慌忙道:“您在说什么呢!这座村子, 可是由您亲手建造起来的……纳哥他就算醒着,也不会同意您的做法!”

“乌纳深明大义,势必会理解我的想法。”杨德奕眉目舒缓,微微笑着道,“……我也是时候,该好好休息了。”

话说完时,容十涟挣扎起身,还试图继续与他辩驳,杨德奕却是去意已决,转身掀开布帘,大步朝外走了出去。

“为什么会是这样!”容十涟趔趄着坐回草堆,几近魂不守舍地道,“将业生印让给纳哥,这未免也太荒唐了!”

谢恒颜愣了一愣,还是捧起剩余的半碗鱼汤,向容十涟道:“糖水姐姐,别急了,吃东西吧。”

但容十涟此时的脸色并不太好,说不出的惨白乏力,就像在掩藏什么不可说的心事。

“乌大哥能够得救,难道不是好事么?”谢恒颜道,“这样村长也可以得到解脱,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容十涟不耐道:“说多了你也不懂。村长这样做,纳哥就算醒过来,也不会感到高兴的……”

“我是不懂。你们人类的心思,太难猜了。”谢恒颜托腮道,“不过……说起来吧,我也有事想问你。”

容十涟:“……什么?”

谢恒颜:“你昨天说到的成夫人。也就是……曲蓉一这个人,你认识吗?”

“怎么?”容十涟疑道,“是你熟人?”

谢恒颜摇头道:“不熟,我不认识她。但我就想问问,你对她了解多少?”

容十涟不屑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不过是个没嫁对人,最后惨遭夫家杀害的可怜女人罢了。他们当年成亲设宴那天,我还隐约在人群里瞥过一眼呢……”

谢恒颜紧张地问:“那你看清她长啥样了吗?”

“人那么多,怎可能看得一清二楚……不对,你何时变得如此八婆了!”容十涟嫌弃道。

谢恒颜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就是问问而已!我……我听说她也喜欢栀子花,就想能不能和那本手记的主人对得上号。那个……所以嘛,姐姐知不知道,那位成夫人原来是哪里人?”

“你在扯什么荒唐话,成夫人和那什么……栽种手记?这都八竿子打不着一处的东西。”容十涟只觉得好笑,“人家那是土生土长的来枫镇人,怎可能来我们这座小破岛上种栀子花?”

谢恒颜:“可是……”

容十涟嘲道:“我看你是想得太多,整个人都魔怔起来了!”

谢恒颜眼尾一垂,顿时有些颓了:“……”

——想想容十涟也确实说得没错。他自打看过那本莫名诡异的栽种手记之后,满脑子就全是和栀子花有关的人或物事,反正听到什么便是什么,总容易联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许真到头来,它们彼此之间压根没有半点干系……全部是他一个人的臆想罢了。

“啊……烦死了,我该怎么办呐。”谢恒颜抓狂喊道。

容十涟却也跟着道:“我才是烦死了!”

谢恒颜道:“村长都愿舍命救活乌大哥了,你还有啥烦的!”

容十涟刚要说点什么,忽听帐外一阵叩门声响,印斟冷冷站在布帘后方,喊谢恒颜道:“别闲聊了,出来!”

“哦!”谢恒颜立马起身,放下手里东西,转头对容十涟道:“那……糖水姐姐,你先好好休息,我过得一阵再来看你。”

容十涟仓皇道:“等等!你打算做什么去?”

谢恒颜没有回答,只笑了笑,示意她可以暂且安心。

容十涟仿佛预料到了什么,登时又高声喝道:“我同你一起去!”

“你身子正虚,不宜过度劳累。”谢恒颜摇头拒绝,“这事包在我和印斟身上,你别太担心!”

容十涟怒道:“怎么可能不担心?那可是我的丈夫!”

谢恒颜不再多言,转头撩起布帘,拉开步伐直接奔向了帐外。而容十涟经得一番左思右想,待要上前去追,无奈于身体困顿乏力,终又手脚虚软,踉跄着缓缓朝后仰了回去。

偏偏印斟早已在外等候多时,这会刚见到谢恒颜出来,一整张脸绷得跟棺材一样,显是非常不高兴。

谢恒颜凑上去问:“干什么你,吃了炮仗吗?”

印斟凉声道:“明明有正事要办,你废话怎还这样多?”

“我没在说废话,还不是在谈要紧事。”谢恒颜瞪了印斟一眼,后见他怀里大大小小揣着一堆物事,遂又问,“这这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不是要去摘业生印吗?”

印斟把手边东西依次摊开,却只见得横放一排的整齐小刀,几乎每把都已磨得锃亮锋利,皆是足以削铁如泥的凶锐之物。

印斟正色道:“要想摘取业生印下来,须得在人头顶划开一道创口……但那过程势必疼痛难忍,所以下刀一定要快要准。”

“你也太紧张了……”谢恒颜无奈扶额,“咱又不是去杀人!”

——印斟每次做事都认真得要命,这样一来,弄得谢恒颜也神经紧绷,总觉一失足便成千古般的,每前进一步都得时常跟着瞻前顾后。

两人并肩走向隔壁乌纳所在的帐篷,期间印斟反驳谢恒颜道:“这本就是在杀人,村长一旦失去业生印的庇佑,便不再是当初不老不死的妖魔了。”

谢恒颜道:“救一人杀一人,两两相抵消,你不必有任何负罪感。”

“问题是我根本不会。”印斟叹声道,“移植业生印的过程应当如何,我不了解,以往也不曾试过。”

谢恒颜抬眼凝视他道:“按照我说的来,不会出现失误。”

印斟:“你就这么肯定?”

谢恒颜没再说话,拖着他的胳膊,一路朝前拐进了帐篷里端。而此时杨德奕已在内间准备好了,犹是一脸轻松无碍的模样,乌纳则依然人事不省,全身上下依靠数张符纸封闭着,随时都有可能咽气。

“之前我出岛那会儿,受过很重的伤,连业生印也一并碎得彻底。而我身上现有这一枚,是旁人舍命捐赠给我的……那时条件比现在还要恶劣,所以转移的全程,只用到了匕首以及针线。”谢恒颜微蹲下身,详细对着印斟比划道,“你不用担心乌纳会否感到疼痛,业生印一旦植入人类身体内部,大多数的伤口都不会再是致命的威胁,就算往脑门上大开一刀,他也不会死的。”

印斟捏着手里的细刀,耐不住偏头看他:“那我要是手抖,业生印没搁对位置呢?”

谢恒颜道:“不存在位置对不对的问题,业生印是妖印,融合性比任何术法都要强悍。只要能完整摘除下来,紧贴乌大哥的血肉……用不了一晚上,它们就会慢慢长到一起。”

印斟冷漠道:“你这么懂,自己为何不来?”

谢恒颜凶他道:“我当然有别的事情要做!而且……我本来就毛手毛脚的,肯定会让村长倍感煎熬啊!”

印斟无言以对:“……”

“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之前类似的痛感,也不是没经历过。”杨德奕平静地道,“我说过,就算失败,也不会有任何怨言——以往穆家夫妇还在的时候,我也从来是抱有同样的想法。”

——杨德奕自问活了一百四十来年,相当于是普遍人类双倍的寿命,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他比旁人要看得更开,就算面对眼前极端的痛楚,表现出来的反应也不会有多激烈。

因在这尘世之间,没有什么悲惨的遭遇,能比见证周围所有人的离去还令人感到绝望。

谢恒颜最后再问一遍杨德奕:“您确定了,这样做,决计不会后悔?”

杨德奕抬眼望向一旁的乌纳:“我不后悔。”

话音未落,他便在谢恒颜沉冷的注视之下,陡然闭目,毫无征兆地软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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