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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发飙(1/2)

喀哒、喀哒、喀哒。

这声音对印斟来说, 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也就只有傀儡怒极,将要对外敌发动攻击的时候,才会摆出这般完全接近野兽的迅猛姿态。

他几乎能猜到之后再会发生些什么。当时能做出的第一反应,即是紧捂脖间伤口,站立起身, 慌忙唤了傀儡道:“谢恒颜!”

话音未落, 谢恒颜目中已是红光流转,而那头乌纳还没能会过意来,身体随即不受控制, 一个猛子朝后倒退仰倒:“啊——嘶啊——救!!放、放开我!!!”

此后, 内间的烛台桌椅板凳,包括角落里的木箱书柜, 通通在乌纳的惨嚎声中摔得七零八落。同时, 草堆上熟睡的乌念徒遭惊醒,睁开眼来第一件事,就是“哇”的一声,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爹!爹你怎么了!”帐外乌骞听到响动,连忙赶向布帘旁边,急声呐喊道,“爹, 你没事吧!”

“别进来!”乌纳扯开嗓子吼道,“就在外面站着……嘶!!别进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里面发生了什么?”乌骞一动也不敢动, 吓得哭腔都溢出喉咙:“爹!!!”

“你小子, 好生在外呆着!不……准进来!……啊!!!!”

偏他乌纳脚步一刻未停, 被迫维持后撤倒退的诡异姿势,在帐篷内间忽上忽下,几近癫狂地磕碰刮擦,就如同任人控制摆弄的牵丝木偶,只消谢恒颜递来一个眼神,纵是跪坐在地上吃灰也不足为奇。

——当然,谢恒颜不会让他吃灰。

但凡是伤及印斟性命的人,必须使用更严厉的惩戒方式,借以制裁他的粗暴以及鲁莽。

此时此刻,婴儿陷入不安中的啼哭声响,无不环绕在整顶帐篷的上空。而谢恒颜不以为意,仇怨带来极端剧烈的情绪,早已吞并他的全部理智,今时剩余下来的,就只有即将失去印斟带来的那份尖锐恐惧——这是足以笼罩谢恒颜一生的厚重阴霾。

“阿爹确是说过,人类的生命都很脆弱……所以对待你们,一定要包容,要爱护。”

——他无法想象,如果印斟因此而死,他将得到的会是什么。

“可是他说错了!”谢恒颜倏而怒道,“不懂得珍惜生命的人类,根本不值得我包容!”

“谢恒颜!”印斟乍然自幻象中清醒,“你冷静点,我没有……”

“一个一心想要求死的人,倚仗业生印的延续恣意胡为,末了,又要用激烈的言语抵制它的存在!”谢恒颜眼底红光愈演愈烈,显是愤怒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你是不是忘了,业生印这样物件,原本并不属于你!”

“我何时求过你们,让业生印转移到我的身上?”乌纳全身不受控制,遭得一股外力狠狠卷起起掀翻,复又重新摔回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钝响!

身旁草堆上的乌念哭声不止,乌纳想要伸手去抱她,可他根本做不到,只能强忍骨骼关节处的剧烈疼痛,撕扯声音,一字字对谢恒颜道:“我从来没想过要续命!这一切,都是遂了你们的意愿……是你们,将业生印强加到我的身上,让我重活到这世上,经历堪比地狱般无休止的磨难!”

谢恒颜冷声喝问:“你既心知肚明,又有什么权利,摘下妖印转赠你的女儿!”

乌纳同是狂怒道:“我没权利,难道你有权利吗?”

“我是没有权利,左右别人的业生印。”

谢恒颜薄唇微启,眼中红光倏而大盛,旋即不顾破碎的双腿,倾身朝前,五指伸开,罩上乌纳额顶,“但是乌纳,我有这个权利……可以杀了你!”

印斟看得头皮发麻,忙伸手扣在他腕间,拼命阻拦道:“谢恒颜,快住手——”

“纳哥!!!”

与此同时,帐帘被人再度掀开,帘下女子紧扶门框,露出那张震惊到近要崩溃的憔悴脸孔。

“你们……你们做什么,快把纳哥放开!”

谁也不曾料想,偏已是如此混乱不堪的局面,又突然多出一个前来搅局的容十涟!

见她骇得双目圆睁,进帐时第一眼,正是对上谢恒颜凶光难掩的狰狞面容。

“纳哥!”容十涟嘶声喝道,“小妖怪你疯了吗?!快把手松开,把手松开!”

然彼时傀儡已然入了魔怔,满心怨怒,只对乌纳所作所为感到深深的厌恶。

世间少有贪婪的妖类,能够真正做到无欲无求。

谢恒颜所有的温和以及驯顺,都建立在与人类绝对平等的基础之上。

……一旦这种平衡遭到打破,最终将带来的,即是不甘,甚至无法压制的仇视与憎恨。

因而当他出手瞬间,不带丝毫犹豫的情绪,已是决然逼向乌纳头顶那道妖印!

“住手!住手啊!!小妖怪,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你想杀了他吗!!”

容十涟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当她意识到,他们面临的将是什么,妖祟夺人一命,自此万劫不复,整座永村都会陷入血海深渊之中,难逃最终惨死丧命的结果。

那时的容十涟别无选择,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入袖,从中抽出一柄寸余长度的锋利短刀,继而大步上前,扫过谢恒颜纤瘦却不失力道的手腕关节!

“谢恒颜!”

印斟面色煞白,余光瞥见女子眼底暗流汹涌,那是以往从未出现过的凌然杀意……

独那短短一瞬之间,印斟亦是义无反顾,紧随容十涟的步伐猛冲上去,赶在短刀伤及谢恒颜的前一刻,将他一把狠命拽进了怀里——随后两人齐齐朝后仰倒下去,落地摔得漫天粉尘起伏飘飞,帐内桌椅板凳纷纷应声垮塌,不多时便碎至四分五裂,整个场面更是一团乱麻。

容十涟一刀挥出,原已料定该当场斩断傀儡双手,不想这时无端扑空,等到再度垂下眼时,望见的却是乌纳那张余恐未消的脸。

“咣当”一声,短刀抓握不稳,垂直坠落在地。

容十涟只定定看了他片刻,忽是一个趔趄上前,失力跪倒在乌纳身边,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纳哥……”

这是长达整整数月以来,容十涟第一次在乌纳面前,展现出自己疲惫不堪的脆弱一面。

他们夫妻二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这般温和平静的对视了。

一时之间,印斟怀抱着谢恒颜,容十涟面对着乌纳,适才还剑拔弩张的氛围随之散去,最终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在这四人周围悄无声息地瓦解。

“印……印……印斟!”

谢恒颜瞳底猩红未褪,仍自张开锋利残暴的獠牙,痛苦难耐地对印斟说道:“你……放、放开我!让我杀了他,杀了他!”

“冷静一点,你不要命了吗?”印斟强行捉住傀儡胡乱挥舞的小手,见他挣扎着试图再次起身,印斟方又曲肘,竭力将人摁进怀里,抱稳抱牢,不再留出一丝逃跑的空隙。幸而这妖物如今两腿受伤,不然依照他平日的正常速度,要想摘取乌纳的业生印,根本没人能够拦住。

“他会杀了你的!”谢恒颜失控般地大喊,“我……我不能让他……”

“我没事,我没事!”印斟紧紧抓着他道,“只是刀口磨破皮而已!”

谢恒颜无比固执地道:“他会杀了你的!”

“他没有杀我!”印斟捏过他滚烫发热的小手,贴在自己源源冒出血珠,微有几许湿意的脖颈之间,“你来摸摸看,颜颜,我真的没事……”

谢恒颜扬起指节,剧烈颤抖蜷曲着,抚过印斟因着流血而渐生红肿的伤口……只那须臾片刻,眼泪登时便涌落出来,沿着烧烫的双颊蜿蜒而下。

印斟还想说点什么,谢恒颜却已埋头钻进他怀里,哽咽着不肯再坑出一声。

这时容十涟适才拾起短刀,艰难摆脱跪坐在地的姿势,转身朝他二人走了过来。

而乌纳尚还瘫在遍地破碎的桌椅之间,微偏过头,极是痛楚地咯出一口血。

印斟心中警觉油然而生,拦手将傀儡推至身后——恰在此时,耳畔风声乍然而起,容十涟手中短刀已刺穿周遭冰冷的空气,隔过薄薄一层衣料,抵在印斟胸前靠近心脏的位置。

谢恒颜失声惊呼:“印斟!”

“没事,你别乱动!”印斟冷冷喝道。

“印斟,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一只未经完全驯化的残暴妖物,混在满是活人的孤岛之中——这,意味着什么。”容十涟神情冷漠,倏而一字字道,“何况这小妖怪,若我没有猜错,他还是当年战乱之后,侥幸存活的余孽之一。”

印斟起身挡在傀儡身前,沉声反问:“你想说明什么?”

“光凭你一个人压制,不了这只傀儡。”

容十涟的语气非常严肃,俨然是在二人面前,分析那一只所谓的妖物:“他攻击性极强,又随时可能暴走失控,出手伤人,杀人,甚至取我丈夫的性命。而在整座岛上,所有村民都脆弱得不堪一击,以至于在面对他时,没有半分反抗的余地。”

印斟面沉如水,仍是不为所动:“那你又待如何?找间铁笼,把我的傀儡关起来,任由你来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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