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羽之毒,无药可解。
此时,一杯鸩酒正擎在萧然的手中,许是太过用力,擎着酒杯的手连指节都泛起了白痕。
“皇上,时辰不早了,还是请您……”
“刘公公,莫要乱讲,站在你眼前的这位乃是废帝,他乃皇上新封的永安候。”
“老奴该死,请娘娘息怒。”
“罢了,退下吧。”
“你也退下。”萧然抬眼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努力控制着情绪,让他看起来不至于失了皇家的礼仪。
然而,与手中的鸩酒相比,眼前的两个人对萧然而言却比鸩酒还要毒,他万万没想到,送他上路的会是他们:
一位是从小照看萧然,被萧然视为亲人的刘公公,而今夜将鸩酒端至萧然面前的也是他;
一位是昨日刚刚赐予皇后金印的杨芙蓉,而今天却成为旁人的皇后,连鸩酒都是她亲手调制而成。
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看看眼前盛装打扮,明艳照人的杨芙蓉,又看看站在杨芙蓉身后垂手而立,奴颜婢膝的刘公公,萧然忍不住暗暗咬紧了牙关。
“那么,”杨芙蓉嫣然一笑,转过身去广袖轻扬,一步一步向殿外走去,“就请永安侯莫负皇恩,安心上路,本宫就不多加打扰了。”
“请你记住你们答应过我的话,”萧然沉声道,“莫要食言。”
可是直到眼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乾元宫,随后消失在视线中,萧然都没有听到他想要的承诺。
难道,真的就这么死了?
一瞬间,萧然强撑起来的精神终于彻底垮了下来。
他惨笑着将那杯鸩酒送到唇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落:
终于要结束了,我,萧然,这个东钺国的大笑话,终于可以解脱了。
父皇、母后,皇儿不孝,没想到在短短的三日之内丢了我东钺的大好江山……
既然如此,就让皇儿以死谢罪罢。
“若是本仙君可以助你逆天改命呢?”就在萧然正欲饮下那杯鸩酒之际,突然从耳畔传来人语声,心下一惊,猛然睁开了双眼。
当他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后,越发怔忡地不知该说什么,那是一位长相极为俊美的年轻男子:
远山眉,桃花眼,鼻梁挺直,丹唇素齿。
一袭白色的长衫,纤尘不染;墨发如瀑,只用一条白色的发带将其绾在脑后。周身上下除了腰间挂着的一块玉佩,再无一件多余的饰物,更衬得眼前之人好似从画卷中走来,不染纤尘。
“你、你是……神仙?”
萧然惊得赶忙将酒杯放在一旁的八仙桌上,旋即赶紧揉了揉眼睛,等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哪里有什么神仙?怕不是每个将死之人都会出现幻觉,唉。
“本仙君不是神仙,难不成还是妖怪?”正当萧然沮丧之际,忽然听到那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请神仙恕罪。”萧然赶忙转过身去,躬身施礼。
“免了免了,”正眯着一对桃花眼上上下下打量着萧然的白衣男子笑着摆了摆手,“神仙嘛,怎么能跟你这么个凡人一般见识呢?”
当白衣男子提到“凡人”这两个字时,特意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了少许的不屑。
“请问神仙来此处作甚?”萧然直起身来直面那位白衣男子。
“当然是救你脱苦厄的了,”白衣男子笑道,“要不我来这儿干什么?难道你以为当神仙很闲吗?天上的事儿一堆接一堆,都快忙死本仙君了。”
“救我?”萧然眼前倏地一亮:难道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特意派个神仙来助我的?
“不然呢?”白衣男子说着走到一旁的玉椅边,掀起下摆,稳稳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