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奶奶！”

果然，叶城的话音刚落，萧然就听见从寝殿外传来的声音，那是萧然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心头一热，萧然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很快，只见两位衣着华丽的女子扶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妇人走了进来，在她们的身后还跟着几名宫人。

萧然顾不得穿鞋，径直地光着小脚下了床，快走了几步，扑向了老妇人的怀里：“皇奶奶，孙儿好想您。”

“我的心肝儿啊，皇奶奶也想你啊。”老妇人见状赶忙一把搂住萧然，心疼不已。

那位老妇人确如萧然所言，乃是他的皇祖母，亦是东钺国的皇太后。

“乖孩子，”想起萧然刚刚似乎是光着脚下的地，太后怕他着凉，赶忙俯身将萧然抱起，“地上凉，快上床，小心冻坏了脚。”

“嗯。”萧然乖巧地点了点头，由着太后将他抱回床上。

“这是谁家的孩子，快平身吧，过来让哀家瞧瞧。”等太后将萧然安置好，这才转身招呼着犹自跪在一旁的叶城。

叶城闻言仰起一张看似无邪的小脸站起身来走到太后近前朗声道：“臣是叶城，是尚书叶敏之子，昨日皇上让臣当太子的伴读。”

“叶城？”太后一听脸上的笑意更盛，“原来昨日就是你救了太子？”

“正是。”叶城微微施礼应道。

“不错，不错，”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真是个好孩子，不过……”

“你说你怎么就掉进莲花池里了呢？”太后话锋一转，她忍不住脸上带着愠意看向萧然，“可心疼死皇奶奶了，看着你的人一定要好好罚他们。”

“皇奶奶，”萧然闻言赶忙仰起小脸解释道，“不关他们的事，是孙儿自己偷偷跑出来找玉佩，他们不知情，求皇奶奶饶了他们吧。”

“你这孩子就是心善，”太后闻言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搂着萧然道，“好，那哀家就成全你，饶了他们。”

“孙儿替他们谢谢皇奶奶。”萧然赶忙替那些宫人道了谢，原本这件事就是那天玄设计的，要是让无辜之人为此受到责罚，这心里怎能过意得去？

太后哪里知道萧然真正的想法，东钺帝的膝下只有三子两女，在这几个孩子里，她最疼的就是萧然，因此她哪里舍得真让萧然为难？看到萧然为宫人说话，越发觉得这个孩子心底善良，有仁君之风。

祖孙二人说笑了一阵，太后这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望向站在她面前的两名华衣女子：“宁妃、兰妃你们不是做了药膳么？还不命人端过来让太子尝尝？”

“遵旨。”两名华衣女子闻言忙略施一礼，随即转身从宫人手中的托盘里各自端起一只精致的玉碗，她们二人均是先将那碗上的盖子放回托盘里，这才端着玉碗来到太后跟萧然的近前。

“太子，”身着天蓝色华衣的女子先向前一步，端着玉碗笑道，“这是我做的四神蛋花羹，里面有山药、莲子、茯苓、芡实四味药材，健脾养胃，太子昨日落水受惊，听说昨日只吃了两口粥，这药膳是专门帮太子开胃的。”

“嗯，兰妃有心了。”太后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太后、太子，”另一位身着淡紫色华衣的女子站在兰妃身旁道，“这是我做的五谷瘦肉粥，除了山楂跟红枣，倒是没加什么药材，此粥是太子平日里最喜欢喝的。”

“哦？”太后原本想接过那碗四神蛋花羹的手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扭头问萧然道，“太子，你果真爱喝宁妃煮的粥么？”

“回皇奶奶，”萧然点了点头，“没错，宁妃娘娘煮的粥很好喝，孙儿想喝五谷瘦肉粥。”

面前的这两位娘娘，在萧然的印象中素来跟宁妃最为亲近。从他记事时起，父皇就命兰妃跟宁妃一道照顾他。兰妃性情急躁，管教大哥萧铎十分严厉，兄弟两人有时闯了祸，兰妃虽然不会说他，但总会很凶地责骂萧铎，所以萧然自幼对兰妃就不亲厚。

若只是性情不好，倒也无妨，事实上这兰妃心肠还十分歹毒，萧然记得，应当是在他十岁那年，兰妃为了争宠竟然用归宁草试图毒杀宁妃，结果被父皇一怒之下打入冷宫，最后是三尺白绫了结了她的性命。

跟兰妃相反，宁妃不仅心地善良，性情也十分柔和，她总是笑脸待人，别说在皇奶奶跟父皇面前，哪怕是对宫里地位最低的宫人她也如和煦的春风般，让人心生欢喜，忍不住想要去亲近。

所以，萧然十分喜欢宁妃。此刻，当两位娘娘都将亲自做的膳食端到他面前，他更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宁妃手里端着的那一碗。

“好，那咱们就喝宁妃煮的这碗五谷瘦肉粥好了。”太后说着从宁妃手里接过玉碗，舀起一勺送到萧然的唇边。

“哼，这粥当然好了，好到我从来不让瑾儿喝。”就在萧然张开小口，正准备高高兴兴地吞下那勺粥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宁妃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只是这声音冷漠得令他不寒而栗。

萧然心里一惊，连忙抬头望向宁妃，只见宁妃正面带微笑地向他点头道：“喝吧，趁热喝。”

怎么可能？难道是我出现了幻觉？萧然的脸色微微发白，他赶忙在心里自我安慰着，勉强地向宁妃挤出一个笑脸，随后又将目光重新落回到嘴边的汤勺上。

“这小子刚刚是什么表情，难道他尝出有什么不对劲了么？怎么可能，才六岁，怎么可能尝得出归宁草的味道？”

归宁草？当宁妃那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萧然彻底怔在了那里：归宁草，宁妃娘娘怎么会有归宁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