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懂。

她只知道齐夏徵和别的学生不太一样，她好像是自己教书这么多年，跟自己接触最为密切的学生了。

“跟学生做朋友吗？”

纪清泽喃喃自语，在心中否定了这个答案。

她不会把教学生活和日常生活混淆在一起，这是她一贯的原则。

而且她也觉得年龄相差过大的人，知识层面思想层面上都有距离，这样做起朋友来是不会舒服，也不会公平的。

回家当天晚上，纪清泽今晚没有坐在书桌前，而是在客厅打开的电视，浏览着一些新闻，不时刷一下手机，想要跟上一些时代。

她冷清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种怔怔的迷惑神情，走到窗边，眺望这远方城市闪烁的万家灯火。

光影凄迷，好像是从千万年前投射过来的一样。

纪清泽恍惚着，手机上突然发过来一条消息，点开一看，是齐夏徵的。

“纪老师，晚安。”

短短几个字，纪清泽却突然被触动到了。

屏幕对面是一个笨拙却又温热的灵魂，她实在不应该去把小孩想得这么复杂。

内心释然了很多，纪清泽低头打字，回复道：

“晚安。”

……

周一早上，纪清泽照例提前五分钟来到了课室，却发现第一排那个熟悉的红色身影没有准时到场。

她教的这门毕竟是公选课，普遍的情况是学生都挤在后排，写专业课的作业或者看书。纪清泽当然能够注意到，只是不会去说。

齐夏徵是唯一一个坚持坐在第一排的人，也是班里为数不多坚持做笔记而不是拍课件的人。

纪清泽坐在讲台旁喝水，默默数秒等着小破孩进教室。

“铃铃铃——”

上课铃响了，齐夏徵却还是没有出现，第一排的位置空荡荡的。

纪清泽站起身，准备上课，眼睛却不动声色地飘向后门。

“开课还不到半个学期，就坚持不下了？”纪清泽暗暗有些失望。

上课时眼皮底下没有个一直晃悠着的大红人，纪清泽反而有些不习惯了，讲着讲着总是习惯性扫一眼齐夏徵常常坐着的那个位置，却空落落的，让她有些不舒服。

“果然，凡事一成习惯就难以适应缺席。”

纪清泽课间休息时照样坐在椅子上，没有人过问问题和聊天，好像都是被她前几次的冷漠回应给吓到了。这样一想，齐夏徵倒是唯一跟自己交流得放松的人了。

她在心中暗暗把这种隐微的落差感归结为习惯导致，而不是齐夏徵这个人本身。

第二节小课讲完，齐夏徵都没有出现。

纪清泽讲完课就直接回办公室了，准备接下来下午的课程。小憩前打开了齐夏徵的聊天界面，昨天回复的晚安依然在最下面一条。

她在对话框里输入：“今天怎么没有来上课？”

正想点击发送，手指突然在空中顿住。

她有必要问这个问题吗？纪清泽犹豫了。班上每一节课都有同学没来，她虽然认不清所有的人，但是粗略扫一眼课室，就知道肯定没有满员。她为什么偏偏要问齐夏徵呢？

纪清泽自认为对所有的学生都是一碗水端平，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开学第一节课的点名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所以齐夏徵来找她理论的时候她才会冷眼相待。

只因为跟齐夏徵接触得比较多，就可以偏心过问她的考勤吗？

她觉得这样不是自己恪守的原则。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删掉了这一行字。

小屁孩又不是她的谁，公选课没来的结果她需要自己承担，跟她这个老师没有特别大的关系。

手机调至静音和飞行模式，纪清泽靠在办公椅上开始小憩。

只是，今天的睡眠质量似乎不太行。纪清泽动了几次脖子都没能顺利入睡。

可能是昨晚落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