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通带着江洋大盗前脚进了宫, 后脚何茂就知道了此事, 打发走来送信的巡防营线人, 闫晨对何茂道:
“太师,若皇上问起,您只管说不知情,那个贼不一定偷了多少家了,说不定那就是从谁家偷出来顺手放在您的珍宝盒里的,只要您咬住不松口, 皇上就治不了您的罪。”
何茂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咱们这个皇上可没他父皇那么好糊弄。”
提起先皇,闫晨不敢多说,站在一旁听何茂说。
“他看到了那封假圣旨,先入为主,不管老夫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已经开始怀疑老夫了。”何茂转身在座位上坐下, 双眼眯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 忽的冷笑起来:“韩美仁这么做, 是为了给陆子若报仇吗?”
闫晨愣了下问道:“太师还是认为此事是韩美仁设的局么?”
“也非绝对, 只是对她怀疑较大。”
闫晨思索道:“小人与太师想法有所不同, 若此事是韩美仁设的局,那她哪来的人手?她就是一个病秧子,身边只有一个随从,她的情况京城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仅仅是活着都困难,还能腾出手来做这些?”
“你说的有道理, 不过……”何茂回忆起十三年前韩玥狠绝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他活了大半辈子了,还甚少有怕的人,那年十一岁的韩玥就是其中之一。
何茂压下心中的不舒服:“不论如何,韩美仁不能活着了,假圣旨的事情出来后,老夫虽然会受牵连,但韩震也别想再站起来了,之前老夫为了不与他彻底交恶,还能留有情面,现在……”
“你去通知我们的人,把韩震往死里踩,把事情用告示贴到城墙上去,”何茂褶皱的嘴角露出狠笑:“害死战神陆子若的人,百姓能让他好过?”
闫晨一凛,忙道:“是,小人这就去做。”
“记得做的干净点,别查到太师府头上。”何茂叮嘱。
闫晨道:“小人明白,太师放心。”他又问:“那韩美仁那边?”
何茂摆手,轻笑:“那个病秧子,老夫亲自派人去收拾她,说不定……还能捎带着再灭条鱼呢……”
“太师被召进宫了?”陆初挑了下眉,看着来人。
刘承羽点头,神情焦急中带着些不安:“是。”
陆初不明白他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犹疑的看着他:“承羽兄,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投在了太尉门下吗?难道太尉出了事后,你又改投太师府了?”
刘承羽放在膝盖上的手攥了攥拳,脸上闪过慌乱,他看了一眼陆初又很快的收回视线,嘴张了张,什么也没说。
他们是多年的同窗,看着他这般模样,陆初直觉不对劲,她紧了紧眉,起身把门窗都紧闭上了,转过身来对刘承羽道:“你到底要与我说什么?”
刘承羽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他的手抖得太厉害,以至于茶水洒出来一些,把他的衣服都弄湿了。
可他好似没有感觉到烫似的,额头渗出了一些汗水,刘承羽抬起手来擦了擦。
陆初没见过刘承羽这么反常,她没有催促,而是等着刘承羽自己开口。
“其实……”刘承羽艰难开口:“一开始我就是投在了太师府门下的……”
陆初反应了下,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明面上你是在太尉府,实际上你……”
“对!”提起太尉府,刘承羽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太尉府仗势欺人、毫无人性,我怎么可能会真的投身在他门下,我……”
“仗势欺人?毫无人性?”陆初斟酌着这两句话,心思飞转,好
像抓住了点什么。
刘承羽没敢看陆初,只看了眼她的书桌,咬了咬牙,道:“陆初,我……我对不起你,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恕罪的,不管你……”刘承羽的嗓音哑了一下,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太过慌乱:“……你与我绝交也好,一辈子不同我说话也罢,我……”
“会试后,你姨娘之所以会被抓走,是因为……”刘承羽想起那时候止不住的发抖。
“你出卖了我?”他的反常与不完整的话语让陆初很快联想起云阳的事,冷漠的看着他。
“出卖”二字彻底让刘承羽崩溃了,他浑身发抖着哭喊了出来:“我不知道他们会杀你……我……他们说,他们说是带你姨娘回家的……我怎么知道他们丧心病狂的要杀你……”
如果那晚……美仁没被带走……
那她的美仁是不是就不用受那么苦了?
陆初闭上眼睛,奢侈的想了一下,心剧烈的疼痛起来,她喉间堵塞,不敢再细想下去。
“陆初,真的对不住,我……”刘承羽还在喋喋不休的道着歉。
陆初缓了口气睁开眼,双眸猩红的瞪着刘承羽,内里烧着汹涌的怒火。
刘承羽被这一瞪,吓得大气不敢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