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的双眸渐渐漫上了水雾,陆初失神的喃喃道:“她怎么办……她怎么办……”
心急如焚。
“你叫施瑢是吧?”陆初尽力的稳住心神,主动找施瑢答话。
“是。”施瑢恭敬道。
“你跟我说说官兵为什么要抓我行不行?”陆初乞求道。
施瑢丝毫不动容:“小人可以说,但不是现在,至少要等你到了襄郡才会说。”
“求你了。”陆初又道,神情恳切。
施瑢缓缓的摇了摇头,冷硬的吐出两个字:“抱歉。”
陆初将牙咬的咯吱咯吱作响,她身体动不了,一点办法也没有。
贡院里的秀才们一个个都回家了,王兴还是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周胥和学政是最后出来的,往他这边冷冷的瞥了一眼。
王兴大踏步走过去,一把揪住周胥的领子,恶狠狠道:“那个叫陆初的女考生呢?!”
陆初?周胥暗暗心惊,没想到他们要抓的人竟然是陆初。
周胥使劲把王兴的手摁下去,轻蔑道:“老夫怎么知道?所有考生不都被你们一一查过了吗?”
“贡院里没有人了?”王兴眯着眼睛问他。
学政是皇上从翰林院派来的学士,他知道王兴是谁的人,但是也见不得他如此轻慢读书人,不悦道:“王将军,你若是不相信,自己进去找便是了。”
王兴转头看向他,嘴角勾起,笑容嚣张,语气威胁:“学政大人,回京路途漫漫,大人可要小心些,别被山贼土匪惊扰了才是。”
学政面色僵住,嘴唇哆嗦了两下,他的头微微低了低:“王将军,本官只负责监考,其他一概不知。”
王兴这才满意,对手下道:“进去搜!”
“是。”
周胥坐上了马车,本就皱纹纵横的眉头锁成了一个疙瘩。
这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抓陆初?陆初跑出去了吗?
许多问题在他心里缠绕着。
马车外的交谈声传了进来:
“刘承羽可是郡守的儿子,他都被打了,这些人肯定是京城派来的。”
“京城派来的,在贡院前闹事,这是要诛心么?”
“谁知道呢。”
刘承羽也被打了?京城来的?
周胥对车夫吩咐道:“改道,去刺史府。”
“夫子,您在贡院里待了几天怕是不知道外面,现在一入夜就不让出来了,马上就要天黑了,这会去刺史府,我们怕是要走夜路了。”
周胥气的吹胡子瞪眼:“入夜不许外出?这是哪门子的规定?!”
“小人也不知道,一入夜就有官兵在街上巡逻,被他们抓住不死也要脱层皮。”
周胥冷哼了一声:“他们还能杀了老夫不成?!走,去刺史府!”
“……是。”
眼见外面的天色慢慢黑了下来,陆初的心里越来越急,她很想知道姨娘怎么样了,但是……她恨恨的看了一眼坐在桌前的施瑢。
这个丑女人!
她虽然也喊着自己小主人,却不像李常那般对自己百依百顺。
“我……我要上茅厕!”陆初喊道。
施瑢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憋着。”
陆初:“……”想掐死她!
“……我憋不住了,马上就要尿裤子了。”陆初继续道。
施瑢摇了摇头:“小主人,你这点小把戏,小人五岁时就不用了。”
被她说破,陆初反而淡然了:“好,那我尿了裤子后,你给我洗?”
施瑢:“……”眉头微微蹙了下。
“我包袱里的衣服都是在贡院换下来的,身上这身是最后一件干净衣服了,要是你不给我,我就只能带着一身味道去襄郡,你不嫌丢人吧?”
施瑢:“……”鼻子耸了耸,眼中隐隐露出嫌弃之意。
“要不然你先出去?我尿完你再进来,我长大后还从没当着别人的面如厕呢。”
施瑢:“……”视线往陆初的腿间瞥了一眼,表情将信将疑:“你真的要如厕?”
陆初表情难堪:“你先出去,等我尿完了你再进来行么?给我留点面子……”
施瑢也不能看着她真尿裤子,起身走过去,警告道:“小主人,您千万别耍花招。”说着,她解开了陆初的穴道。
陆初乖乖问:“茅厕在哪里?你陪我一起去吧,外面天都黑了。”
“小人自然陪小主人去,”施瑢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绳子,将一头绑在了陆初的手腕上,另一头攥在手心里:“走吧小主人。”
陆初:“……”
走到茅厕门口,施瑢又警告道:“小人会一直拽着绳子,小主人别试图逃跑。”
“谁要跑了……”陆初闹心的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绳子,进了茅厕。
施瑢果然一直拽着绳子,时不时的紧一紧,又被陆初烦躁的拽回去。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施瑢拽了拽绳子,绳子又被拽回去,她确认了陆初还在,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嫌弃的问:“小主人,你还没好啊?”
茅厕里没有动静。
施瑢拽了拽绳子,绳子被拉了回去,她忽的往茅厕里走去。
茅厕里,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了墙外伸进来的树枝上,陆初早就不知何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