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陆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得,韩玥被带走后,施瑢并没有马上解开她的穴道,而是在床底藏了一晚。
陆初以为自己不会睡着,但是连着九天考试的劳累加上这一天诸多的变故,让又累又饿的她哭着睡了过去。
第二日,她是被施瑢叫醒的。
外面天光大亮,有一瞬间,陆初以为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然而房内的血和房内的冷清都在告诉她,韩玥已经走了。
“小主人,咱们走吧。”施瑢解开了陆初的穴道,看着她道:“姑娘苦心孤诣保下了您的性命,您就听话吧,不要辜负了她的安排。”
陆初果然没挣扎,她看向施瑢,嗓音已然沙哑:“昨日,都是姨娘,安排的?”
“是。”施瑢淡然的回道。
陆初的泪又落了下来。
“小主人,走吧,姑娘让小人带您去襄郡。”
陆初站起身来,踉跄了一下,被施瑢扶住,她走到屋外,看到一地的尸体和鲜血,陆初的脚下怔了怔,嘴角抽搐了两下,弯腰吐了起来。
施瑢连忙拍了拍她的后背,歉意道:“小主人,您闭上眼睛,小人带您出去。”
“……不,”陆初费力站起来,她刻意不去看院子里的尸体,目光转向书房:“……我还有,我还有东西要拿……”
书房里,韩玥画的那副画,一直被陆初宝贝似的珍藏起来,陆初把手在身上擦了擦,手覆上那副画,一时间,这几年的回忆涌上心头,眼泪再次流出。
那些美好的时光,还能回去吗?
能的!一定能的!
陆初发狠般在心里对韩玥说:姨娘,你等着,我一定把你救回来的。
郑重用布把画包裹好,陆初将它拿在手上,对施瑢道:“走吧。”
“是,小主人。”
城门已经打开,施瑢带着陆初混在出城的百姓中,陆初脸上还有泪珠。
“等等,你们两个,过来。”一个守将对施瑢和陆初招了招手。
施瑢看了一眼陆初,然后嬉笑着走过去,低顺道:“官爷,叫草民什么事啊?”
“她手里拿的什么东西?”那个守将指了指陆初。
闻言,陆初攥紧了手指,冷硬道:“这是我的。”
守将跟旁边的同伴互相看着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然后看向陆初:“你是那个朝廷钦犯吧?嗯?”
陆初一惊,施瑢连忙赔笑道:“官爷,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们都是本分守礼的人,怎么能是钦犯呢?”她从袖中拿出几块碎银子给守将:“这是孝敬几位官爷的,去喝壶好茶。”
守将本来就是想趁戒严这几日的余威吓唬吓唬百姓,然后发一笔小财,见施瑢这么懂事,他挑眉笑了笑:“好说好说,不过,你家这位小姑娘手里到底拿的是什么?我还很好奇呢,打开来看看!”
给了钱还如此蛮横?边陲之地一个守将都这么横?
施瑢也有些恼怒了,但她还是赔笑道:“官爷,我家妹妹画的一幅画而已,您看……”
“嗯?”守将顿了顿手中的长.枪。
给他们看看也无妨……陆初咬牙切齿的想,现在活着最重要……
“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我说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
陆初刚要屈.辱的打开时,旁边一道年老的声音插了过来,陆初偏头一看,愣住了,竟然是周胥周夫子。
周胥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他走过来指着陆初和施瑢道:“老夫让你俩出城买个东西,你看看你俩,磨磨蹭蹭!还不赶紧走!”
施瑢是个机灵的,她虽不认识周胥,但也知道这个老人是在给她们二人解围,连忙配合低头道:“是奴婢们的错,老爷别生气。”
陆初也跟着低下头。
周胥对守将道:“这是老夫府上的两个婢女,若是惹了几位不痛快,权当是老夫来给几位赔不是了,日后郡守面前,老夫会为几位美言几句的。”
周胥因为书香苑,在尚清郡虽不算人尽皆知,但是官兵们都被刘守长教育过,不能冒犯了他。当下几位守将的脸就变了,赔笑道:“是小人们不长眼,竟没认出来是周夫子家的,小人这就放行,这就放行。”
周胥行了个礼,对施瑢陆初二人骂道:“还不赶紧跟上来!”他转身上了马车,施瑢两人忙跟在了马车后。
出了城,走到那些守将们看不到的地方了,周胥叫停了马车,从马车上下来。
陆初走上前来,对周胥行礼:“多谢夫子相救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