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滚,赶紧滚,找你妹子去!少他娘的再来招惹老子!别以为我真舍不得动你!”
唐酬好一通咆哮。
却不知道这些话到底是在说给谁听,可笑透顶!
“日他娘的龟儿子!”
唐酬几乎用了全力,终于把那碍眼的祸害给推出门去了。
他“乓”地摔上门顺手闩上。
下了决心,那祸害要是再敢惹他……他绝不手软!
唐酬不再理门外的动静,回身把油灯点上,看了看手上的伤。
药末跟血凝在一处,血止住了,还是挺疼的。
但这疼的地方好像没太对。
他明明手上受的伤,却觉得心里反而更疼。
这他娘的还有天理吗?!
他正在这怒骂苍天呢,门口有声音传过来了。
拍门声,轻微的闷咳声,还有——
“唐……”
那声音极轻微。
唐酬却觉得像是一道惊雷撞入了他的耳膜,震惊得眼都直了。
是滕引的声音!
是他的声音……
他能说话?
也能听得到吗?!
唐酬脑袋里一瞬间的空白之后便被滔天怒火填满了。
——这兔崽子到底瞒他多少事情?还是从一开始就是在耍着他玩呢???
他奔到门边,没心思去拉门闩,抬脚一踹,直接便将房门踹烂了。
连同外面那个人,也被他一脚给踹得摔在地上。
唐酬怒得已经没法思考,甚至没仔细想,滕引那般身手怎么会躲不过他这隔着门的一脚。
“你他娘……”唐酬冲过去,一把攥住滕引的领口,正要重拳招呼,可拳头还没落下来,却发现拎着的那人混身颤抖,借着门口透出的烛光,他看到滕引面如金纸,冷汗涔涔,眼眸甚至有些涣散了,口中是压抑着的低吟。
“怎、你怎么……”
唐酬被吓了一跳,本来攥着拳头的手松了松,落在滕引脸上,摸到一把冷汗。他赶忙捞起他一只手探了探脉,这一摸,心差点从胸口蹦出来。
滕引的脉象时断时续,竟似受了极重的内伤,甚至有那么一会儿都感觉不到了。
“滕、滕引…滕引?!日!”
唐酬赶忙把人抱回了屋中。
将滕引在床榻上放好,他便去柜子里翻找起来。
他这房间里好东西不少,自己却很少记得去用。这些年他本就不常回来住,又有下人来归置打扫,此时想找到个从前放置的东西简直比入室偷盗的梁上君子还无从下手。
他记得在这边曾放过一颗九转大还丹,人死了也能给续口气回来,这时却死活找不到。
“在哪……放哪了?”
唐酬急得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那双惯使暗器稳如磐石的手也抖了起来。
最后终于忍不住将柜子打烂,东西散了一地,他可算找到了那枚救命仙丹。
唐酬忙奔到床边,将药递到滕引嘴边。
“吃了,快!”
滕引却不张嘴,这会儿眼神倒是能聚到一处,落在唐酬脸上了,他瞧着药丸摇了摇头。
“你他娘的快吃,别逼我揍你!”
唐酬急得眼睛都立起来。
滕引却不理他,开口只问:“她……陆…遥迦…说了什么……”
唐酬给问得一愣。
“你…听得到是吗?”
滕引眼睛合了合,默认了。
唐酬此时真不知该把这人拎起来揍一顿还是做别的什么,胸口堵得他快吐血了。
“我刚才弄伤你了?”
唐酬虽然气得不行,但这会儿还算有点理智,知道得弄明白滕引究竟怎么回事,身有旧疾还是被他刚才那一下杵到要害了?
滕引:“与那…无关。”
是吗?唐酬略松了口气,猛然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滕引方才问陆遥迦说了什么,那便是当时的话他没听到。
他那耳朵到底是能听见还是不能听见?!
还是说他原本听不见,刚刚做了什么事让自己现在能听见了?
“你、你做了什么?你他娘的……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唐酬简直半辈子没这么失态过,几乎破罐子破摔起来了。
滕引却执着的想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唐酬:“说你娘的批,你赶紧给老子吃药!!”
滕引:“你让我…死个明白……行吗?”
死个明白什么意思?
唐酬照着滕引那脸就狠掴了一巴掌,“死你娘的明白,谁准你死了?!你个龟儿子什么也不说清楚就想一死了之……做梦吧!你娘的……”
唐酬自己把那颗药丸嚼烂了,便去堵住滕引的嘴,舌尖在他口中翻搅,总算把那药给弄进喉咙里去了。
他却含着那嘴唇不舍得松开了。
滕引身上凉得不像话,呼吸声几不可闻,也不再如方才那样颤抖了,要不是还能感觉到他唇舌的回应,倒真像是已经魂归九天了。
这大还丹应该管用的吧?是谁拿来孝敬他的来着?要是不管用,他天亮就去把那人弄死。
——唐酬这会儿已经觉不出自己的想法多有病了。
他狠狠的啃咬着那唇那舌,感到绝望刻骨。
算了,他认了。
他不让他死了。
他爱跟谁走就跟谁走,只要他别死。
走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