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往常晚了将近一个月, 高三前最后一个暑假终于在蝉鸣与高温中开始了。

在这个短暂假期前的晚上, 季绪跟着柳知遥一块儿通过电话画好了作业计划表。表格一共分了七大张, 每一张都有无数个小条目，细分出了每天要完成的任务。等到七张表全部填满后, 季绪忽然感觉自己从来也没有这么爱学习过。

于是第一周的第一天，季绪就拿着第一张表早早出了门，往和柳知遥约定好的市图书馆方向去。

“喏, 说好给你带了早餐, 快来快来。”

图书馆门口，柳知遥正坐在最边的台阶上，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将一袋小包子递给季绪, 随后又笑意盈盈地摸出一袋牛奶：“还有二十分钟图书馆开门, 你可以慢点儿吃。”

看得出来, 柳知遥今天情绪很高。季绪接过早餐挨着她坐了下来, 问道：“怎么这么高兴？”

“能跟着计划按部就班, 多好。”柳知遥喝完了牛奶, 仍旧笑眯眯：“我骑自行车过来的，一路上都很凉快。还有我喜欢早上的图书馆, 坐在这儿心情就很好。”

“是哎。”季绪感受了一下, 确实觉得晨间空气清新：“感觉确实不错。”

两人坐着听了会儿鸟叫, 季绪间或看柳知遥一眼, 发觉对方神色相当悠闲自若, 半分马上要开始作业地狱的样子也没有。

于是她咽下包子, 问道：“你经常来图书馆吗？”

“暑假经常来。”柳知遥想了想后认真道：“因为暑假图书馆就算不开空调也凉快。寒假就太冷了。”

“这样啊。”季绪听到这里倒是提起了几分兴致：“那我也要到处看看。”

“写完作业还没到闭馆时间的话, ”柳知遥点头，“就随便你。”

“……你知道吗？”季绪到了这里，忽然幽幽地说了一句：“有时候，你总让我觉得你是我姐。我姐催我学，都没有你这么严。”

“哈。”柳知遥坐在她旁边晃晃身子，肩膀碰了碰她：“我就是比你大呀，怎么，不想好好学习？”

“想，想想想。”季绪回答得好敷衍，三秒过后她忽然又反应过来了什么：“喂，你才比我大一个多月，这叫同龄人，不能叫姐姐。”

“大一分钟都是姐姐呢。”柳知遥声音轻轻的，却非常自信有理。

季绪忽然哑口无言，随后她沉默片刻眼波一转，干脆高高兴兴应下：“那好吧。既然大一分钟都是姐姐——姐姐抱抱我。”

她说着就将牛奶放到一边，整个人往柳知遥怀里拱。

“干什么呢。”柳知遥笑了，张开手象征性地抱了抱她，声音很轻地说着：“说你小你还喘上了？”

季绪没回话，只是抱着柳知遥嘻嘻笑，好几秒后才松开手，又拿起了一旁的牛奶。

柳知遥也跟着放开了手，随后很快地扫季绪一眼，状似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耳尖，站起来说道：“好了，马上开门了，我们去门口吧。”

她说着就先一步走了上去，果不其然图书馆的门正在打开。

“我们去人比较少的西三阅读厅，中午十二点去吃午饭，下午六点出来吃晚饭。”或许是因为进了图书馆，柳知遥的声音听起来更轻了，却因为两人十分靠近而轻柔得恰到好处：“晚上吃完饭再看情况要不要继续待着，怎么样？”

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远远近近的脚步声。季绪闻言点了点头，自然没有异议。

“其实本来是打算叫你到我家去的，但我想着我妈这几天也不在家，不如等她回来了再带你去。”眼前就是通向阅读厅的走廊，柳知遥最后又说了几句，推开门走进去后就没有再说话了。

两人在桌上摆开书刚开始写作业时，柳知遥其实还担心过这样需求高度集中和绝对安静的学习环境，会不会让季绪感到不适应。但一个多小时过去，她却发觉季绪虽然平时性子飞扬，但认真起来时候居然也是能坚持这么久的。

或许这就是她的优点吧，不然怎么想以季绪爱玩的性子也不该有这样的成绩。

想到这里，柳知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骄傲。一瞬的分神过后，柳知遥就抬手将自己计划表里的第二格也给划去。

这个动作引来了季绪的侧目，柳知遥见状笑着将季绪的草稿纸拉近，写了句“我昨晚提前写了一点”，随后狡黠地笑了笑。

——好么，原来是提前偷跑了。季绪垂头丧气，也在柳知遥的草稿纸上写道：“——过分！！！”

季绪觉得不能再这样，柳知遥原本就比她写作业要快一些，这会儿起跑线还差距这么多，情况不妙。

她这样想着，一时心里居然生出了一股久违的冲劲儿，忽然也真的想要开始照着计划按部就班、甚至超额完成。这种感觉自从小学以后好像就再也没有过了，因此这一刻忽然生出时还真是有些陌生。

季绪感到新奇地体会了片刻，再提笔时便居然连写字的态度都认真了些，力求在进度上追平柳知遥。

或许是因为时间还早，又或许是因为两人所在的阅读厅本就偏僻，此刻整个空间便都还没有一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