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年尾, 柳知遥攒够了一笔钱。

自从同居以后, 她其实就很少再和季绪互送礼物, 但这次买的东西她却是非送不可。

——柳知遥买了一套对戒。

……

“马上就元旦了。”窗外冬季天气晴朗，季绪趁着午休时间给柳知遥打电话：“今年生日想去看烟花表演吗？还是就在家里过？广场附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店, 想吃鲜果蛋糕吗？”

通话另一头柳知遥那边都是纸页翻动的声音，还有模糊不清的电话响铃声此起彼伏，一阵有些大的响动过后, 季绪就听见柳知遥很快答道：“去看烟花表演吧。蛋糕的话……如果你也想吃, 那我们就去吃。”

她第一句话答得很快，倒像是早就想好了似的。季绪向来知道她自有主意，便也没多想就应了下来：“那好, 烟火表演就在你公司那条线, 到时候下班了我去找你。”

“今年不用挤广场了。”柳知遥说着, 背景音里的响动就渐渐小了些, 估计是起身离开了办公室：“烟火表演点的对面新开了家餐厅, 顶楼落地窗边的餐位就可以看得很清楚。待会儿我去预定一个位置, 到时候晚上我们早点过去。”

“好啊。”季绪听到这里就明白了了——柳知遥确实肯定是很早就对此有了主意，所以眼下计划才会这么周全：“元旦前夜是周五, 你周五晚上不加班吧？”

哪儿能呢？柳知遥当然早就安排好了。但她还是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而是模棱两可道：“不知道, 到时候看情况吧, 不会耽误行程的。”

这么多年了, 季绪早就摸透了柳知遥的这点小心思, 一时忍不住心里偷偷笑, 但开口时语气却还是一本正经：“那就好，那我也去安排一下工作，一定不能耽误。”

柳知遥闻言便轻轻“嗯”了一声，思绪禁不住就飘到了家里藏在某处那对新买的戒指上。

至此两人虽然各怀心思，却到底还是敲定了这件事，便都只等着元旦那一天。

如今距离两人大学毕业也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年，四年的时光足够为昔日的少年人沉淀下更为安稳的气质——不论容貌、身形还是行止谈吐，都多少会脱离最初的稚嫩。

日子一天天变得稳定，脱离了稚嫩和笨拙后生活的气息也开始越发浓厚，前几个月时季绪甚至带了两只猫回家。

每当周末两人起个晚床看见床头床尾蜷着的毛茸茸时，心情就总会好上许多。

虽说朝九晚五、有时加班忙碌无暇顾及生活，但只要两人在一起到底就会十分安心。

这种安心由来已久，又在漫长的陪伴中变得越发稳固，直到永难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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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前日是周五，小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里似乎每个人都有那么点心不在焉。

时间到了六点时，柳知遥收拾着办公桌上翻得有些乱的资料，将沉重的硬壳工具书合上，随后就拿起了包和准备假期里处理的工作文件站起来，朝另一头准备加班到晚上的主任打招呼。

“主任，我走了。”柳知遥挥了挥手里的文件：“这些我放假之后给您。”

“好。”主任闻言头也没抬，只是扶了扶眼镜，仍旧在电脑前输入着什么。

柳知遥倒是习惯了主任加起班来没日没夜的样子，见状也不再劝她早点回家，只是轻轻地就打卡离开了楼层。

眼下还有寥寥几个小时就要到零点，马上就又是新的一年——马上就是柳知遥二十五岁生日。

此刻柳知遥站在人并不算多的电梯里，指尖摸着口袋里准备送给季绪的戒指，心里想得更多的其实并不是那些激动人心的时刻——不是将要到来的烟火、不是在生命中划下又一个刻度的生日、也不是即将送出戒指的那一幕，反而她想得更多的，只是两人眼前那些即将共同面对的未来、那些近在咫尺的真实生活。

相比于曾经中学生涯的稚嫩和大学时代的青涩，柳知遥自认她和季绪如今已经有了许多成长，在这样的成长中，两人的关系也渐渐做到了真正的交织难分、亲密无间。

一切都已经高过了最初时的冲动与一见钟情，建立在了更加牢固与坚实的基础之上。

柳知遥并不知道其他人都如何定义这种感情，但在她眼中，这将近八年的感情早就已经横跨了她的少年时代与初成人时代，带着绝对的安心感和美好，成为了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其实戒指或誓言都并不重要，这一点柳知遥知道——这些都不过是锦上添花，而最重要的早已经被紧握在手心。

彼此所需的的永远都只是一如既往的陪伴，和永不磨灭的心意。

……

刚出公司大楼正门，柳知遥一眼就看见了正在保安室前等着她的季绪。

对方一如既往的不怕冷，在这个正冬时节外套居然只是一件麂皮绒的风衣，围巾和长发一起松松散散披着，正靠在保安室窗口和里面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聊闲天。

柳知遥见状不由得加快了步伐上前，伸手去揽她，小声说着：“喂，你不冷的啊？今天最低一度呢。”

季绪闻言就将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握了握柳知遥的指尖安慰道：“不冷，暖和着呢。今天主要也在室内，穿太多横竖也得脱，我真的不冷。”

她的手倒还确实是很温暖，柳知遥便只好无奈笑道：“我说你啊……又不是小时候了，眼看着一年比一年年纪大，就算不冷，也能不能注意一点？”

“别胡说，才二十出头呢，怎么就叫年纪大了。”季绪笑眼弯弯地跟柳知遥打趣，动作上却还是顺着柳知遥的意思将风衣的扣子都扣了起来。

两人见了面便开始谈笑，即便是中午才通过电话，眼下也仍旧还是有许多话能说。有时候柳知遥觉得自己的交际能力比起年少时真的见长了太多，而仔细想想，其实肯定就是通过平时季绪有事没事就找她说话才锻炼出来的。

就这样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两人从家里的猫吃没吃饱聊到晚上去预定的餐馆点什么菜，等到终于抵达餐厅时，时间就差不多是七点半。